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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 正文:
第389章忆
“行,那你唱什么?”
王姨看着我,“我让班子们给你伴奏。”
“我……”
风轻轻而过,天上飘起了雪花,是小雪,都是冰晶。
落在鼻尖,清清凉凉。
“清唱吧。”
吹手班子的配乐声很大,我嗓子有点哑了,压不住唢呐二胡的乐器声。
“行。”
王姨应着,眼神难免担忧,拍了拍我的背身,“栩栩,一定要好好唱,送你师父最后一程。”
我嗯了声,王姨抬脚站到灵棚前,说了一套追悼词,“日月流水,一朝永诀,孝女栩栩,送歌一曲,哀思寄托,全场肃立——”
棚内的三十多人矮身跪到了灵床两边。
院内霎时安静。
风声呜咽,大地悲鸣。
我拖拽着双腿,木木的站到了灵棚前,对视着师父遗像上年轻的脸。
这张脸很好看,但我看着,还是很陌生。
因为我熟悉的,是沈叔那张略微年长,满是刀疤的模样。
“嗯嗯嗯嗯~”
音一出,像是飘荡出了山间。
轻轻地哼出调子,我对着遗像慢慢的牵起唇角,时光仿若放慢了步伐,漫天飘零的小雪也像是悼念哀思,我轻轻地笑着,“多么熟悉的声音~陪我多少年风和雨~从来不需要想起~永远也不会忘记~”
空气安静非常,每个人都像是在风中捕捉我的声音。
我轻轻地吟唱,第一次哭丧,面上却是笑着,“没有天哪有地~没有地哪有家~没有家哪有你~没有你哪有我~”
‘算你个小丫头有几分骨气,能让我待见点,这活呀,我揽了!’
‘那个谁,你把眼泪擦了,我这人最烦鼻涕虫!’
脑中都是师父发笑的样子,‘呦,丧气了?你梁栩栩又得缓缓再去锤天道啦。’
‘题乌江亭,我看杜牧的棺材板今晚能不能按住。’
眼前莫名模糊,我笑的怅然,“假如你不曾养育我~给我温暖的生活~假如你不曾我保护我~我的命运将会是什么~!”
‘所谓的万丈深渊,跳下去也可能是鹏程万里,梁栩栩,请你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扶正道,斩妖邪。’
双膝一屈跪地,“是你抚养我长大~陪我说每句话~是给我一个家~让我与你共同拥有它~”
‘哈哈哈,焉能奈我何呀!!’
我看不清遗像上的那张脸,脑中满是师父或逗趣儿,或是气急败坏的样子,他总是不那么像个师父,却把一切事都给我安排的明明白白。
“远处传来你多么熟悉的声音,让我想起你多么慈祥的心灵~什么时候再回到我身旁~让我再和你一起唱~!!”
音声一顿——
‘我说过要帮你拿回命格,但为师没做到,我要和你取消约定了……’
我哭着看向遗像,:“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师父!从今以后,栩栩会照顾好自己,我会好好活下去,可是,栩栩再也没有护着我的师父了!!”
从始至终,师父都在为我铺路。
他要为我杀了袁穷,为我拿回命格,所有的反噬,他要一同接收。
只是为了我活,师父!
额头重重的磕在冷硬的泥土中,我所有的情绪都被一帧帧的记忆点燃。
是我懵懂的踏进这个院子,是我要和他拉钩……
为什么,要护着我的人,没一个有好下场!
老天爷!
还有天理吗!!
院内呜咽的一片。
我想他们并没有听清我哭的什么,只是感受到了我的悲怆,有感而发。
这是我第一次,完全没在意宾客情绪的去哭,曾经我受雇与主家,我的任务是要让在场的所有人哭泣,要让他们听清楚唱词,我会故意去说些心酸的话,让每个人都产生共情,但此时此刻,我神经似乎被无数看不到的鞭子再抽打,师父在脑子中越清晰,我被抽打的越疼……
这个不走寻常路的老头,他明明说要和我一起对付袁穷,结果却是骗我!!
他从头到尾都在骗我,说嫌弃我其实没有嫌弃,说我没慧根对我却给与厚望,说成琛命格毫无克泄,由着我在成琛身边借光,不告诉我阴人活不过二十四,不告诉我阴人不能有儿女……
只因他狂。
命运对他来说就是一场赌局,他从来不信他会输。
第390章透骨酸心
唯独没料到的,是袁穷到死都没吐出命格,他只能含恨而终,对我说了他不安。
“栩栩,终归要你自己去面对。”
哭声中,传出了师父清润的声音,我颤颤的抬脸,透过水光,师父一袭崭新的长袍,就站在我面前,他轻轻地摸了摸的后脑,“莫哭,栩栩可是要锤翻天道的孩子。”
我似哭似笑,手茫然的朝他伸着,“师父,不要走……”
栩栩一个人,会害怕。
“好孩子。”
不知是不是我眼泪太多,师父的脸很是模糊,“你会赢得,你要灭掉那些害人的邪师,为师坚信,你只需用七成功力,仅此而已。”
“师父……师父……”
我想抱住他,手臂却是一空,掌心撑着冰凉的地面,我脊背低伏,发不出声音。
“爷爷!”
灵棚内的纯良嘶哑着喉咙大喊,“您一路走好呀!!”
哭声顿起。
灵棚内受沈叔资助的哥哥姐姐们难掩悲痛。
雪乔哥搀扶着我跪倒灵棚左侧,让我舒缓情绪的同时等待来客吊唁。
作为女儿,我必须回礼。
我泱泱的跪着,这一哭,明明没使什么力气,身体却软绵绵的,默默地擦着泪,突然发现,院内很安静,哭声停住了,王姨也没有按照程序继续开腔主持。
“栩栩,你看,成总来了。”
雪乔哥低呼出声,我在白布帽子中茫然的一抬眼,登时就愣住了。
院内的宾客已经朝两边散开。
入目的是一身黑西服极其肃穆的高挺男人。
他紧着眉宇,远远地看着我,复杂的眸底表达出了心疼。
视线撞上他,我直接移开眼,心口再次抽紧,手指也蜷到了掌心。
王姨报上了成琛的名讳,就看着他一步步的朝着师父的遗像走近。
我借着白布挡脸,不明白为什么院内人要散到两旁,直到看清成琛身后,才忍不住诧异。
他身后除了周子恒,还跟着几十号穿着黑衣的男人。
每个人心口都别着白花,盛大而又庄重。
许是成琛的气场压人,空气静的掉根针都能听到响声。
他走到师父的遗像前屈膝跪地。
身后人也跟着他一起在院内下跪。
熟悉的清冽香气迎面,无端安抚了我焦痛的内心。
成琛没在看我,给师父上了香,在小杯子里倒满酒,洒在身前,旋即叩首。
他拜,身后的人也跟着他一起拜,场面庄严。
直起腰身,成琛微红着眼底看着师父遗像,音腔低着,“沈叔,您走好,六年前我就答应过您,会照顾栩栩,六年后,我依然会照顾她,永远。”
我憋红了眼,低着头不去看他,在王姨的声音下磕头回礼。
感觉到成琛看我,但他没说什么,起身就带着周子恒去到了院内一旁。
雪乔哥还过去聊了几句,跟着成琛过来的人,因数量太多,自觉退出了院子。
后面的来宾开始逐个上香,我不断的磕头回礼,心里亦然感激那来的三十多位毫无血缘的兄妹。
算起来,他们的辈分可能比我还要小一点。
因为他们都称呼我师父为沈爷爷。
可没必要去故意提醒,当下,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们一直陪着我,一遍遍的磕头,毫无怨蜚。
“起灵——!”
鞭炮声响。
沈叔的遗体被放入了棺材。
孝子贤孙们扶灵抬着下山。
小雪中,人群浩浩荡荡,哭声阵阵,透骨酸心。
纯良抱着遗像走在最前面,我跟在他后面,一路洒着纸钱,并不是去墓地,而是按照我先前就订好的计划,先去往镇里的火葬场,火化完毕,我会驱车到镇里丧葬处定好的大桥,将师父的躯体骨灰撒入河中。
现年河葬要求比较多,需要办理很多手续证明,为了环境,骨灰也不能随便洒。
拖延了葬礼举办时间,我手续也就全办下来了,感谢这个天吧,还未彻底上冻,最后再将棺材下葬,里面只有衣物,葬礼便会结束了。
第391章妥帖
下到山底,鞭炮又起。
我再次怔愣。
终于明白成琛带来的那几十号黑西服是干啥的了。
开车的。
一水儿的黑色豪车。
几乎都望不到头,每一辆车上面还扎满了白色的菊花,洁白素雅。
抽气声四起,雪乔哥低声道,“栩栩,这是你叫成总安排的?”
我木木的摇头,身后不明所以的山民直接开口,“这得花多少钱?”
饶是看淡一切的三姑也难掩诧异,看了我一眼,只得快速恢复平静,没多言语。
镇远山是有送葬车一说的,车越多,越讲究。
但我就雇了五辆,一辆大卡车,用来放师父的棺材,剩下的四辆载着一部分人去到火葬场。
其余人在家等着就行,等我们回到山下,完成最后下葬。
因为这场葬礼完全不收礼金,我不但要负担三十位戴孝亲人的来回路费,以及他们这三天在镇里住宾馆的钱,还有送亲席加各种费用,开销极大,我又不想动用师父留下的十万块钱,便只能从送葬车上省了。
没成想,成琛默不作声的就把这活儿揽了。
比镇里首富他爹走的时候都阔。
许姨和王姨瞄了下我的反应,立马就全明白了。
俩人扯着纯良走到成琛身旁就道着感谢。
成琛没什么话,也没在我身边,他先一步到了山底,也是站在车旁。
颔首回了几句,成琛看了我一眼,又收回视线,面上没什么表情。
“不用拘泥,那咱们现在走吧。”
“好。”
王姨张罗着把棺材放到了卡车上,纯良抱着遗像坐到卡车副驾驶。
成琛没急着上车,周子恒默默的站在他旁边。
天上一直飘舞着小雪,周子恒还给成琛撑着一把黑伞。
直到成琛看到我跟着王姨上了早先自己雇的车,他才躬身坐进车内,周子恒帮他关上车门,镜片后的眼看向我,欲言又止,摇摇头只能收伞上车。
我半低着头,遮掩着所有的情愫。
鞭炮开道,哀乐声起。
几十辆豪车浩浩荡荡的朝着火葬场开去。
鲜花相送,逝者永存。
阵仗太大,无数的镇民驻足围观。
我看着窗外,心里酸着,唇角却是牵了牵,无论如何,是要谢谢成琛的。
他不但满足了我少女时期的所有幻想,当下,他也是暖心的。
路上我没什么话,快到火葬场了,我凑到许姨耳边,小声地说了几句。
许姨有些惊讶,“沈先生交代过的?”
“这事情拜托成琛最妥帖。”
我说道,“您去和他说说,看看他愿不愿意,我不太方便。”
许姨哦了声没再多问。
到了火葬场接待人员就抬着棺材进入火化预备厅。
车多,人就全跟来了。
工作人员见进来了三十几号戴孝的孝子贤孙,另外还有几十号黑西服男人,当场就惊到了。
丝毫不敢怠慢,小心的把师父的遗体抬到担架上,盖好单子,准备送去焚化间。
提前打过招呼,我们可以进去送师父最后一程。
这是我第一次进焚化间,鼻息处有一种奇怪的焦糊味儿。
这时候就需要纯良上了,他强打精神上前熟悉了一下炉子,和执行的火化工沟通。
很多事,果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临海殡仪馆的工作经验让纯良对这套活很熟稔。
有他在,师父的天灵骨灰才会被精准完整的挑拣。
第392章永远照耀
眼下。
师父静静地躺在一个小台子上,台子上方有个关严的四方口。
负责的火化师傅和王姨敲定着最后时间,时间一到,他会喊声升天,就把师父送进去了。
我默默地告诉自己,这不过就是一具师父无用的皮囊,他已经在三界外了,并不会感受到疼痛。
可不知怎么,站在这里,我就周身不适,即便这里有点热,还是感觉到冷。
没多会儿,许姨和成琛便进来了,气场无端的就让我安稳了一些,我依旧没看他,而是朝着一边走了几步,火化师傅和纯良确定完最后步骤,扭头看着我们,:“还有一分钟,准备好了吗?”
我点了点头,掌心再次握紧,绷着在心里默数。
直到工作人员喊了一声,“吉时已到,沈大师升天啦!”
沈叔头顶的四方口忽的打开,里面一片通红,热气登时迎面,我睁大眼,在半秒没到的时间里,看着沈叔尸身嗖~一下就被板子送进来了四方口,霎时而已,我就像是被掐住了喉咙,脚下不自觉地迈步,“师父!!”
双肩被人在后面扣住,力道带着我一个转身,下一秒,我就被摁进了一处坚硬的胸膛。
成琛手掌扣着我的后脑,声音低沉,“没事。”
我恍然了片刻。
回过神就挣扎着推开他。
成琛并未和我较劲,松开了手臂。
但……
却握住了我的一只手。
我别着脸不看他,手不停地往外拽着。
他握的却不断的发紧,没看我,但是手一直不松。
我无声的和他博弈,谁都没看谁,手指依旧紧扣在一起。
许是他握的太紧了,指环咯我手指很疼。
焚化间内没人注意我俩,许姨和王姨相互搀扶着哭泣,纯良候在炉子旁也在垂泪,我百味杂陈,既愤恨成琛不把手松开,又感谢他,感谢他在这个时候,做了我的拐杖。
……
从火葬场出来,风雪就变得肆虐起来。
暗压压的云层发着嘶吼,席卷着我怀里的骨灰盒,似乎要将它舔舐吞噬。
我面无表情的迎着风雪,看,邪师们要按捺不住了。
他们急着要吃唐僧肉了。
奇怪的是,只是天有异象,无近一步的举动。
为什么呢?
回头看了眼帮我打开车门的成琛,因为他。
这一次,我和成琛坐了一辆车。
我抱着沈叔的骨灰盒坐到了副驾驶,成琛和纯良许姨坐在后面。
一路我都在小声地念叨,“师父,要拐弯了,师父,前面是十字路口……师父,我们上桥了……”
这是在给师父指路,虽然师父并不用,既然走了仪式,就要贯彻到底。
站到桥面,河水汹涌。
纯良含着泪洒下了师父的骨灰,我手垂顺在身边,遮掩在白布里的手指一直捏着符纸,哪怕师父的这些骨灰并无术法,我也不想入了谁的口。
风雪诡异的小了很多。
当然,是因为成琛站在了我身边。
成琛本人并不知道,他再次起到了镇海神针的效果。
“Sometimes,ever,sometimes,never。”
迎着风,许姨轻轻地吐出来一记英文。
我看着师父的骨灰彻底融入到翻腾的河水里,唇角微微动了动。
相聚有时,后会无期。
待纯良洒下最后一捧骨灰。
风雪顷刻间便小了起来,我仿佛都能听到邪师心痛的低叹——
心却是安了。
斗转星移,日月风尘。
有些人的光芒,将永远照耀。
师父,再见了。
……
第393章他在等你
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师父的棺椁被运回了镇远山下葬。
孝子贤孙们撩了孝带。
在镇远山的一家酒店内,我们安排了送亲饭。
吃饭前,大家在门口放置硬币的水里洗洗手,祛除晦气,丧礼就彻底完成了。
饭桌上我并未看到成琛和周子恒,开车的黑西服们也一个都没瞧见。
许姨和王姨打去电话邀请,成琛婉拒了。
作为主家,我逐一感谢前来吊唁的宾客。
尤其是三十多号无血缘亲人,他们中有的并不需要我买车票,但我还是坚持,得益于他们其中几个比较有组织能力的哥哥姐姐,已经统一买好了车票,我把钱给了他们,多出的钱,在车上买些食物,大家告别。
留三姑雪乔哥和王姨招待着未走的宾客,我和许姨送着要坐火车的三十位亲友先离开。
走到酒店门口,成琛的那些司机居然没走。
车顶的白花拆了,他们衣服上别着的纸花也摘了。
“沈小姐,成先生交代,我们送您家的这些亲人去火车站。”
哥哥姐姐们受宠若惊,“这不用吧,栩栩……”
“上车吧。”
我没多说什么,安排着他们上车,得亏车多,坐完还挺宽松。
跟着去到了车站,他们都要先去省城,辗转回到各地,我目送着进入候车室,挥手时还似老友道别,大家本不认识,因为师父,倒是拉近了距离,这一场葬礼,感谢他们,才算是圆满。
师父在天有灵,应当欣慰。
很多事,我真不知做的是对还是错。
或许先生更应该无所挂碍。
丢掉繁文缛节,才算走的潇洒。
在师父这,我和许姨一样,执拗了。
走出火车站,天已经黑了。
雪花在夜色中再次轻舞起来。
这一天。
是我人生中无限拉长的一天。
我伸出手,掌心接了一片小小的冰晶,看着它在掌心慢慢的融化,多想说,大胡子哥,可惜你早死了,否则我一定会邀请你来看看,你的师叔,走的何等风光。
许是我穿着丧服,即便摘了白帽子,还是惹人注意,许姨轻声道,“栩栩,咱们回吧。”
司机还在等我们,上了车,许姨把一个红纸包悄咪咪的塞进我手里,“成琛给我了,你装好,藏起来。”
我侧脸看着窗外,握紧纸包,隔着纸,都感觉它灼灼发烫。
这是什么?
师父的毕生心血……
王姨和雪乔哥一行人招待完宾客已经先回家,还要跟着工人们一起拆大帐子。
办的有多隆重,收尾就有多繁琐。
司机载着我们到达山底,远远的,我就看到了山脚下成琛乘坐的车。
静静地等候,如同他这个人,内敛深沉,冷峻严谨。
“栩栩,他在等你,你过去好好谢谢成琛。”
许姨下车便拉着我朝旁边走了几步,“我听纯良说了,你想和成琛保持距离,可是栩栩,今天的事,成琛帮了我们很大的忙,不说他一直帮着保管沈先生的骨灰,他还给沈先生送的很风光,我很感动,你们就算是不做恋人,也不要做仇人,我看你今天一直和他别劲,都不看他,不礼貌的,啊。”
我垂下眼,“许姨,我不能看他,你去和他说吧,你去。”
看到他。
我会很想抱他。
“啧,你这孩子。”
许姨哑着嗓子加重语气,显然误解了我的情绪,“有件事呀,我一直没跟你说,本以为,等沈先生闭关出来,就由沈先生去处理了,如今沈先生突然走了,我只能告诉你,你奶奶那个时候要去墓园下葬,需要十万块,那钱是成琛出的。”
“什么?”
我愣愣的看她,“不是您看错了……”
“我又没老糊涂,又不是上亿的存款零数不过来,那两万和二十万一目了然嘛。”
许姨握了握我的手,“栩栩,是成琛不让我说的,首先你爸爸那边一直有顾虑,梁大哥不愿意接受成琛的帮助,其次成琛也是怕你心里有负担,认为是欠他的了,他就给我来电话迂回了下,所以你无论如何都要去谢谢人家,成琛做事情还是很稳重,这些年,他也没有越矩,于情于理,你还是要跟人家说几句话的。”
没答话,我怕说出来的话,再次伤了他。
我这嘴里就吐不出象牙。
“栩栩,别犟,就当和来吊唁的宾客道个别吧,你是不是也得去聊几句?”
道别?
嗯。
应该道别。
夜色中,我转过脸,看向成琛停靠的车。
……
第394章心疼你
许姨上山前把师父留下的存折塞进了我手里。
她是真把我当做亲生女儿看待的,师父留下的十万块遗产,直接给了我。
无声的表明我可以用这笔钱还给成琛。
可我对成琛太了解,钱不隔着谁周转下,直接给他,他那性格哪里会要。
更何况,我欠他的,岂是十万块就能还清的,掰扯掰扯,今天的车队钱我也得出呀。
最重要的是,我欠的钱,怎么能用师父的遗产去还呢。
想了想,我还是把存折先收了起来。
不远不近的看着成琛的车,即便许姨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山道上,我脚步还是踟蹰不前。
这几天我也没怎么睡觉,脑子里很木,面对成琛,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还会说出些什么。
话是拦路的虎,衣是渗人的毛。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雪花很浪漫的一直萦绕,没有邪师作祟,北方城市的雪天总是清冷梦幻。
“梁栩栩?”
许是看我在原地别扭,成琛推门下车,眉宇紧绷,过来就握住我的手朝车上走,“你不冷吗?行走江湖的女侠也知道下雪天找个暖和地方避寒。”
我闷声不吭,颠颠的跟在他后面。
成琛直接拉开了后座车门,眼神示意我上车。
不坐副驾驶?
我怔了两秒,对上成琛的眼便没有意见,躬身坐到了后面。
上车朝前面一看,周子恒没在,这位助理上个班也不容易,还得神出鬼没。
砰~!
另一侧的车门一关,成琛一身寒气的坐到我身边。
没开棚顶灯。
借着雪花的莹光,车内暗暗的。
空调开着,的确很暖。
我半垂着脸靠在门边,正酝酿着怎么开口,肩膀就被他长臂一揽,猝不及防的就靠到了他胸口。
“哎!”
我反应过来就开始推搡,试图坐直身体,成琛未发一语,右手搂着我的肩,左手温热的掌心直接扣住了的头,将我的侧脸摁在他的胸膛,死死的贴着,我咬牙想要分开,奈何他手臂力气惊人,箍着我像是两道绳索,我搪不开,便去扯他的西装衣襟,无声的对博,准确点说,更像一出闹别扭式默剧打架。
没多会儿,我挣的就有些气喘吁吁。
太累了,索性不动了,靠着他慢慢缓着。
成琛全程没有言语,只是在我挣得狠时会拥紧,下颌轻抵着我的头顶,待我消停下来,他也松了几分力,轻着磁腔,“沈叔走了,我知道你很难过,很累,也很辛苦,就让老公抱你休息一会儿,心疼心疼你,好不好。”
鼻腔忽的酸起,我闭上眼,生忍着情绪。
指尖蜷曲着抠入掌心,太过紧绷,手腕还是抬着攥拳的样子。
没在说话,成琛掌心轻抚我脸旁的长发,似在安抚一只不听话的猫,无声的让我放轻松。
我一点点松开了蜷曲的手指,鼻息悄咪咪的汲取着喜欢的香气,小心翼翼的享受这片刻的安宁。
静。
很安静。
谁都没急着开口。
我闭着眼,不断的让自己去找个由头,找个能心安理得和成琛待在一起的由头。
对于师父的话,我是懂得,通俗来说,如果成琛是地主,他们家有个粮仓,我就是那只老鼠。
在粮仓角落磕出个洞,粮食每一日每一日都从洞口流出。
亦或者成琛背着袋金沙前行,我在他沙袋下面扎个针眼,金沙一点点的流泻。
如果我幸运点,早些起势拿回命格,那这流泻便会神不知鬼不觉的缝补住,如果不幸,那就会一直流泻到我死,成琛才算是解脱。
换句话说,我不就跟蚂蟥一样?
吸附着成琛的身体血液,他会稍稍有点疼,但因为他身体好,一时半会儿的,能撑住。
那我就好意思一直吸血?
先前我不知道这些也就罢了,知道了,又怎么能让自己去做没事人?
按下葫芦浮起瓢。
师父对我是一片父母心,颇有点顾得这头,顾不上那头了。
第395章不能
“栩栩,等过完年,你们都走出来点了,我接你们回京中,反正你家里大,许姨和纯良来也能住下,如果许姨喜欢清净,我也可以单独给许姨买套房子,就在珍姐旁边,我相信她们会相处很好。”
在促狭密闭的空间里,成琛呼吸都有些试探,“以后,每一年,我都陪你回来镇远山祭拜沈叔,你要是不想来回奔波,我们就在京中的墓园给沈叔找个更合适……”
“成琛。”
我轻轻地打断他,慢慢的坐直身体,侧脸看向窗外,尽量平静道,“我们已经分手了。”
成琛忽的无言,顿了两秒,伸手捏住我的下巴让我看向他,眼神隐忍犀利,“梁栩栩,你除了这句话,还会说别的了吗。”
我低垂着眸眼,直白的感受到他的质问,无语,压抑的火气。
是呀。
谁摊上我不得上火?
人家好心的给你谋划未来,一步步为你做着打算,还得小心地问你,这么安排你满意吗?
不满意我们就改方案。
成琛对我的好,真的已经超过任何人。
可眼下,我确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低垂着眸眼,“你已经听清楚了。”
空气再次陷入沉寂。
成琛就这么捏着我的下巴能看了三五分钟。
似乎要将我面皮穿透,看我长了一颗多么不知好歹的心。
旋后,忽然拽过我的手臂,我惊讶哎了一声,他却没看我,只是握住我的手。
深眸看向另一侧的窗。
我拧着眉,又一轮博弈开始,使劲儿的往外拽着,“成琛,我不是和你开玩笑,是真的分手。”
成琛不说话,气息凉着,大掌抱着我的手,露出来的指环还耀耀发光。
“你……”
我折腾了一阵,实在是扯不开,跟他气不起来,甭说右臂了,其它地方更是没劲儿。
看向坐在那一动不动像个雕塑的他,“那行,你先握一会儿,我看在你曾经照顾我的分儿上,我不和你一般计较,刚才许姨和我说了,我奶奶的墓地钱其实是你……”
“不要说话。”
成琛清冽着声线打断我,留给我一个高冷的鼻梁,“我不想听。”
“你不想听?”
我反倒笑了,“你不想听我也要说,我会跟周子恒要个账户,十万块我一定会还你,至于先前欠你的一个亿……”
“你知道那不是数字。”
成琛眼神一凛,气冲的我真是好悬没缩脖,“梁栩栩,你不要太过分。”
“啊,我知道,一心一意么。”
我嘁的发出一记笑音,“可是成先生,你真的很老土,咱俩之间的代沟太大了,我麻烦你去网上查查情话怎么讲好不好,一心一意,你土到掉渣了。”
人呐。
真是最会演戏的生物。
亦或者,我真应该去做个演员。
所以此刻,我才能皮笑肉不笑的看他,看成琛眼底一瞬间勾勒出红晕,“梁栩栩,你觉得很土?”
“超级。”
我再次抽了下手,还会被他握的很紧,嘴里叹出一口气,“其实呢,我爸爸在六年前就说过,不要我跟你走太近,那还是我还小,不懂爸爸的用心,但是在跟你分手的那天,我突然间明白了,成琛,你心理有问题,你承认吧。”
成琛脸一转,腮帮子紧着,唇角抿成了一道直线。
凉。
很凉。
我继续笑着,“难怪你六年里给我写的回信都是惜字如金,却把真正的心里话写到我给你的信纸上,即使我们定了约定,你也没有说过喜欢我,非得要和我订婚结婚,因为你心理阴暗,你有病……”
“够了!”
成琛眸底的愤怒几乎按压不住,转脸看向我,“梁栩栩,现在是你不正常,你有苦衷可以说,你有困难我们可以一起去面对解决,但你不能逼迫我去讨厌你!”
你要怎么陪我面对!
为了我去杀人吗!!
“我就这样。”
我生忍着要流出的眼泪,这几天哭多了,眼眶涩疼,“成琛,你对我的好,我很感谢,但是我不能以身相许,因为我不喜欢你了,我更不能成为你的亡妻。”
“你不喜欢我了?”
成琛音腔一哑,深眸满是自嘲,喉咙里发出笑音,“栩栩?”
第396章不可以
空气丝丝缕缕的泛起了苦涩,我还是说,“不喜欢了。”
握着我的手登时一松。
心兀自空了下。
我垂下脸,揉着手指控制情绪。
“对不起成琛,真话总是伤人,爱情什么的,对我来说现在都是游戏,我……”
“别再说话了。”
成琛背身靠到座椅,阴沉的气息几乎要将车子笼罩,“除了叫我的名字,在你梁栩栩还没学会合理沟通前,请你不需要再多说一个字。”
“我就要说。”
我屏蔽着恼人的气息,一副恨人不早死的样子,“成琛,你不要再来找我,六年内,我都不想再看到你,听到了吗,六年,我二十四岁之前,你要是再来路过,你就会令我瞧不起。”
成琛没答话,唇角慢慢的勾起,戴着指环的手指轻敲着腿面。
见他这样,我突然想起了一句话,人在无端微笑时,不是百无聊赖,就是痛苦难当。
很抱歉成琛。
我只能在心里给你作揖了。
默了几秒,他眸底阴鸷的朝我看来,“路过会怎么样呢?”
“我不会搭理你的。”
我突然有点不敢看他,“看都不会看你……一眼。”
这样的成琛,有些吓人。
当然。
我心里是满意的。
这说明我的话完全戳到他痛处了!
对于一些事,许是长大带给我的,也有可能是骨子里与生俱来的小聪明。
我会按照自己的行为模式去处理一些无解的问题,越简单越好,哪怕粗暴些,过程不太美妙,起码不用去解释,不用拉着一个人被迫下水,不用两个人抱在一起无助的哭泣,去面对那份未知。
赌注太大了。
我下不起。
这操淡的人生。
由我一个人去面对就够了。
成琛听罢就笑了。
貌似再听一个顽劣的孩子对他强调,我再也不跟你玩儿了。
他垂下眼,遮住了眸底所有的情愫,手指轻抚着鼻梁,仅用一声羽毛般的轻笑,回复对我的无语。
大抵……
我也算是让他开眼了吧。
如果没有花蛊的锁定,他怎么会深爱上我呢?
我凭什么呢?
不说站出去明艳丽丽的廖时薇,徐絮儿还是大学生,家境优渥,外貌也挑不出缺点。
我和她们站在一起,除了一身不被主流认可的道行本事,其它什么都没有。
想起雪乔哥做过的梦,串到一起,或许正常长大的梁栩栩就是因为同成琛分手,最终和雪乔哥结婚,师父强调的也是我和成琛有一段姻缘,但不是婚姻缘。
我原本的命格会被他吸引,会和他谈恋爱,是否能成婚,却是未知。
“再见吧。”
我认真地看他一眼,努力的想把他看仔细,即便他的眉眼已经镌刻在我心里,我还是想看看。
无论如何,我都感谢他曾出现在我生命里,在我困顿凝滞的人生中,给了我所有所有的光环和奢侈。
鼻腔酸着,我迅速推开了车门,雪晶落在脸上,大脑清醒了几分。
朝前走了几步,我听到驾驶门打开,成琛跟着我下车。
没回头看他,步伐加快,走出七八米,却听到‘咔哒’~一记声响。
打火机的声音。
脚步一顿。
我蓦然回头。
隔着寒风,隔着飘雪,成琛站在车头,黑耀耀的眸底对着我,指上夹着一根烟点燃。
白雾徐徐上升,晕的他冷峻的五官都有些模糊。
我愣了两秒,他居然抽烟?
不是早就戒了吗?
一杆火儿蹭一下就上来了!
我嗖嗖嗖的就走到成琛面前,拿过他的烟就朝雪地上一扔,同时用脚使劲儿一捻!
“成琛,你不可以抽烟。”
视线一对上他——
我就懵了。
神呀!
我做了什么!!
第397章管
成琛眸底的怒火全然不见,此刻,反倒微歪着脸,眉头轻耸,细细的看我,眸底还跃起了一丝狡黠,似恶作剧得逞,就这么欣赏我原地抓狂了几秒,他发出一记笑音,怡然起来,“梁栩栩不是说,不再搭理我?”
我一时无言以对,脸颊窘迫的发红。
不知为什么,有些事,我对成琛的容忍度就是零,从很小我就讨厌烟味儿,但也没有过激的扯过爸爸或是二哥的烟扔到哪里,只是要求他们不要在我面前对着我抽,所以二哥吸烟时会和我保持距离,甚至养成了一个习惯,抽完烟和我说话他都会哈哈的吹几口气,我哪怕闻到了,也不会多言。
成琛不行。
我看到他抽烟就觉得他是在自杀。
仿佛他下一秒就会死。
“你……谁管你,抽死你好了!!”
憋了半天,我闷头就要走,成琛习惯性的扯住我的手臂,动作很溜的就把我摁在怀里。
仗着山林人稀,只有细雪飘飘,任我怎么推搡,他手臂都加重着力,只是脸俯下来,凑到我耳边,音儿很轻很轻,“栩栩,不气了,我错了,都是我的错,老公给你赔不是,好不好。”
我顷刻间就卸了力,不知是不是承包了水库,眼泪跟水泵子似的,往外直涌。
“栩栩,不要怕,有问题我们就去解决问题。”
成琛见我不再挣,单手扶着我的后脑,语气也愈发的温柔,“沈叔刚走,你一定是难过的,等过一段时间,你心情好点了,我会去打听下和沈叔一样厉害的高人大师,我找他们,给我破解一下亡妻这件事,这样,我们就不会受刑克了,对不对。”
眼泪不断的流,殷湿了他胸膛的西服,“成琛,你还是不信我?”
“我信你,我当然信栩栩。”
成琛耐着心,“你就当是认识个朋友,大家见一面,你不是很想认识同道吗?交流一下,我知道……”
“这事儿我不想交流!!”
我猛地推开他,成琛没动,我却兀自退了两步,抬起眼看他,“是真的!我只信我自己算出来的结果!你找什么大师我都不信!我嫁给你就是会死的!会成为一座坟墓!!”
寒风拂着干枝发出簌簌的声响,成琛上一秒还稍稍缓和的脸色再次无语起来。
准确的说,他是无奈到了极致。
眸光暗暗,成琛沉下一口气,“那你说,要怎么破解,我配合。”
“六年内不要和我见面。”
我擦了把泪,吸了口清寒的气,“最重要的是,你要娶个老婆。”
成琛眉头一挑,眼底立马跃起血色,“什么。”
我脚下退了两步,谨防被他误伤,“你要娶个老婆,只要你能做到娶妻进门,那我们在六年后或许会有机会见面,但前提是,你娶得老婆要身体健康,没病没痛,你不可以冷落她,要真心善待她……”
成琛脸色阴着,我步伐继续后退,“明媒正娶,订盟入谱,你听明白了吗?”
脚下一停。
我等着他的点头。
成琛没有答话,脸一低,埋在暗影里,气息敛着,随后走到我身边,握住我的手就朝山上走,“我先送你回去,一会儿我还要去机场,明天有商务行程要去趟港城。”
“可你还没说同不同意!”
我踉跄的跟着他朝山上走,“你难道还要看着我死吗?成琛,成琛!哎!”
脚下一滑,我单膝直接跪地,好在他拽着我,倒是没伤到。
“梁栩栩!”
差点摔了的是我,他却更气,弯身帮我揉了下膝盖,“有没有事?”
“没事。”
我摇头,“没伤着。”
成琛紧着脸,旋即蹲到我身前,宽阔的背身冲我,“上来,我背你。”
第398章你没错
“不用。”
我抬脚就要走,成琛侧脸就道,“以后恐怕没机会了,我要去结识其他女孩子,只能背自己的老婆了。”
一记利剑似隔空穿透了我。
唇角兀自牵了牵,我伏上他的背,“那你最后再背我一次。”
成琛手臂勾着我的后膝窝站起,侧面的脸硬朗冷峻,没有表情,亦没言语。
我环着他的脖子,唇角想笑,嘴里却不断流入咸涩。
四下寒风阵阵,风雪柔情水暖,冰晶落到肩头,只有一路咸涩。
第一次希望,这条路长一点,最好一直走不到头。
那样。
成琛就永远是我的了。
走过人行岔路,我忍不住凑近他耳边,“成琛,你要娶个漂亮的老婆呀。”
如此,我才甘心。
成琛勾着我腿的手有些发紧,人却没有答话。
到了家门口,院里的工人们还在忙碌,成琛放下我,习惯性的开始交代,“回去好好休息,许姨说你这几天都没怎么睡觉,这段时间就不要急着外出看事情,和纯良也不要拌嘴……”
“我知道,你别像老妈子一样。”
我低垂着眼没耐心的打断他,“絮絮叨叨的你很讨人厌。”
“没错,我总是很讨人厌。”
对着我,成琛居然笑了,很轻很轻的笑,“如果我可以选择,六年前我就不会把你从医院的窗台上扯下来,而是温和的扶你下来,如果我可以选择,看你在楼梯间里试图上吊,我应该耐心安慰,而不是让你死远点,如果我可以选择,在镇远山看到你在树上,我不应该吼你……”
我怔怔的看他,雪晶落在他的眉宇,一片晶莹。
映衬着他的脸,无比落寞。
“栩栩,很多话,我觉得是玩笑,我故意说要载你坐云霄飞车,故意的逗弄你,我以为无伤大雅,回过头去看,我是真的把你吓到了。”
成琛牵起唇角,“我并不会和女孩子相处,我连我自己的妹妹都照顾不好,直到我两年前来镇远山看你,栩栩变了样子,是个很好看很好看的女孩子,我很心动,那一刻,我想把你占为己有,看,我多讨厌,我怎么可以有这种想法,我比你大八岁,我理应持重,是我一次次伤害到你,所以,你讨厌我,无可厚非。”
我强迫着自己不去拥紧也,一颗心似被他的这番话搓揉的千疮百孔。
其实我想说,你没错,你一点点错都没有,我知道你说的都是开玩笑,知道你是在逗我玩儿。
我记得六年前的自己是怎么闯进你的房间,霸占你的卧房,还不让你出门看朋友,早上起来还跟你吵架,你帮我给朱晓燕回了电话,你说要做我的靠山,给我买了很多糖葫芦。
因为我的全都要,你端出了好大一盆麻辣烫。
那天送我回去,你还在半山腰问我,是不是真的要做先生,我说我一定要做先生,然后你伸出了手,但是拽起了我的帽子,扣到我头上,我知道,其实你是想抱抱我,给我一些鼓励,但是你觉得那行为很不妥,所以你一直都很持重,并没有对我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我记得,我都记得。
这些回忆是我短短人生中最大的温情,让我知道有个人是全心全意的对我好的,让我不会自暴自弃,让我努力的站着,不叫身边人失望。
成琛,你给了我多少勇气呀。
错的是我,是我不能回馈你的恩情。
对于一个连活下去都是奢望的人来说,我怎么能叫你继续去等?
第399章落
“栩栩。”
成琛再次牵住了我的手,“你真的不和我回家了吗?那些花才刚种上,你的卧室还有捕梦网……”
我低着头,泪珠洒落到雪地上,:“你帮我处理了吧。”
“你说过会陪我。”
成琛执拗的不松手,“栩栩,再打雷要怎么办呢,谁为我捂耳朵。”
我闷着脸,缓了缓才含泪看他,“成琛,你不要气我,你根本不怕了,那天你都把我……”
后面的我都不好意思去说。
顷刻之间,成琛唇角溢出一丝无奈的浅笑,指腹为我拂去泪,眸底却柔软起来,音压得低低,“今天是个特殊日子,我不能不敬,否则,你以为我现在没有那个想法吗,梁栩栩,等这些事过去,我真得好好收拾你几顿,省得你再说那些不中听的话。”
我喉咙堵着,怔怔的看他,怎么搞得?
明明我准备的很充分,刀刀都是往他命门上刺,莫名就被他化解掉了。
究竟是他太了解我,还是我没有下出绝对的狠心?
“成琛,你觉不觉得我很任性?”
“嗯。”
成琛承认的痛快,眸底还有些微的笑意,“非常。”
“那你不讨厌我吗?”
“不讨厌。”
成琛干脆道,指腹轻点了下我的唇,“但不要让它气人。”
“那我就是要气你怎么办呢。”
我背过手,挺着脊背,抬起眼,牵着唇角看他,“成琛,我要说的话,都在山下说完了,我最后的任性,就是你要娶妻,不许和我见面,如果你能做到,那我就答应你……”
音一顿,成琛刚刚才添起笑意的眸眼一沉,“怎样。”
“下辈子好好在一起。”
我笑着后退着进院,空出几米距离,我晃了晃手,“成琛,谢谢你陪我六年,再见。”
成琛深深的看我,眸底勾勒出无数的红丝,唇角紧抿,凛然如刀。
似乎对我失望至极。
嗯。
对这结果我挺满意。
可算是把局面挽回来了。
脚步继续后退,直到看不清他,我笑着转过头。
寒风呼啸,琴音般发出阵阵悲鸣。
一股巨大的无力在四处升腾。
我想起了吃过的情缘花。
初尝,很甜很甜。
再品,极苦极苦。
师父说回味会甘,可我好像再没机会去回味了。
我不是袁穷,不是那个用我命格的女孩儿,对于偷来的东西,我永远不会心安理得。
回到西厢房,只有三姑在屋内收拾东西,看到我微笑的样子她还一愣,随后她便朝院门口看了眼,见成琛还站在那里,三姑叹了口气走出去。
我坐在炕边没动,依然笑着看向墙边伫立的小熊,粉粉嫩嫩,多么可人。
佛前有花,名优昙华,一千年出芽,一千年生苞,一千年开花,弹指即谢,刹那芳华。
没多会儿三姑回来,递给我一个戒指盒,“成琛回去了,这个,他说要你留下。”
我接过打开,是我的那枚订婚钻戒。
“三姑,我不能留着的,已经不属于我了。”
脑子又开始发空,我茫茫然起身,眼前当即一黑。
三姑惊慌出声,小杜鹃都急着在红布下叫我的名字。
我只觉得天旋地转,身体失重般倒地,‘噗通’~!一声,手心里的戒指盒就跌落了出去。
……
第400章热闹
梦。
依然是梦。
我茫茫然站在一处街道中。
脚下踩着是罕见的黄土,两边都是古建筑。
像是小时候在博物馆看过的古时陶楼,阁楼,斗拱,顶层的屋角起翘。
上面隐约还雕刻着花纹,远处还有着寺庙高塔。
啥情况?
我这是……
穿越了?
惊讶够呛!
忙不迭揉了揉眼睛,景物看的并不真切,眼前好似好像有层薄纱,没法进一步看清细节。
貌似再看一部年代久远的电影,分辨率极低。
好在感受清晰。
耳边满是吵嚷的人声。
牛拉着木车在我身前走过,木轮撵着地面的沙沙声响无比真实。
我踉跄了一步想要让开位置,木轮压着我的脚面居然直接过去了!
“哎哎哎,你压到我……”
脚字还没等出来,我目送这披了薄纱的木轮从我脚面上如履平地的过去了!
速度并不快。
慢慢撵。
我脚居然一点都没疼。
没感觉。
手顺势朝着牛车尾部一抓,也像是在抓空气!
嘿~
嘴里这才呵了一声。
傻了。
这是梦呀!
只不过这个梦感受无比真实。
我既身处其中,又像是个旁观者。
做梦我也算是经验丰富,就是这个菲欧,看啥都月朦胧鸟朦胧的,认清这一点,我还挺兴奋。
为啥,头一回做梦来古代呀!
没在天上飞,没去看大树,就在街面上看热闹!
我像是啥烦心事儿都没了,安心做起了吃瓜群众。
周围人来人往,纳闷儿的是每个人好像都形色匆匆。
急得很,说不好听的有点像赶着去投胎似的。
各种兵荒马乱之感。
没事儿。
梦嘛。
遇到吓人事儿咱就睁眼呗。
我就差学着纯良靠着哪根木头柱子磕点瓜子,他们越忙,越映衬出我的怡然,谁叫咱是做梦呢,跟旅游一样,放松心情,我透过这双分辨率不高的双眼,着重打量了一下他们的发型服饰。
女子大多盘着发髻,上面装饰着摇簪花钿还有鲜花。
可惜咱眼神不行,看不清具体款式。
微微定睛,她们的衣服皆是上俭下丰,就是上身比较合体,下面是长裙,袖口较肥大,裙长曳地。
蛮婀娜。
但是穿这衣服不能跑,有妇人就跑的太急,踩到裙边直接摔倒了!
惊呼连连。
我这情况还没法过去扶,碰不着呀,谁成想做个古代梦还这么乱糟糟的。
男人大多盘着发髻,头戴纱冠。
另外还有些跑来跑去的士冰,头戴兜鍪,顶上带有红缨,身着铠甲。
蛮威武。
看穿着……
魏晋南北朝?
亦或者是架空年代?
纯良和我念叨过得太多了。
他看的又很杂,也不知道哪个情节入了我心,还能让我梦里穿一把。
可也没给我行走江湖的空间呀!
配个剑呀!
让我能风采超群的亮个相呀!
搁这跟个透明人似的!
瞅人摔了都干着急。
正二傻子似的前后打量,耳边兀自传出轻灵甜美的女音,“卖花……卖花,卖花……”
转过头,我看到一个穿着粗布长裙的女孩提着藤条篮子走近。
篮子里装的都是山里采摘的野花。
听声她年岁应该不大,可惜她用粗布蒙着半张脸,连眼睛都遮掩在凌乱的发丝里。
不过她的声音是真的好听,哪怕是简单的叫卖,也是我儿时特别向往的空谷轻灵。
眼下,她正在一片破马张飞的景象中平静的吆喝。
神奇的是,我视线一对上她,镜头居然立马转换成高清模式了!
观影由极速变成了超清蓝光!
如同单反相机下的特写人像,女孩子臂弯里挎着花篮,从一片模糊的晃影中缓缓而来。
“小心呀,夫人!”
又有几个妇人踩了裙边摔倒,她立马跑起来,上前去搀扶,“没伤到吧?”
第401章花
“无妨无妨……”
几个面容模糊的妇人站起,看起来是大户人家,后面还跟着丫鬟。
奈何丫鬟裙子也长,跟在后头,一摔一大片。
“举手之劳夫人,买一枝花吧。”
女孩子把篮子里的鲜花朝几个妇人送了送,“都是清早从山上采下来的,您看多漂亮呀。”
几个妇人看了看她的篮子,其中一个心直口快的便道,“这世道,你为何还要出来卖花呢?”
女孩子低垂着脸,语气略有羞涩,“阿娘说,今生卖花,来世漂亮。”
我颠颠的站在旁边,毕竟除了她其余的人都看不清,着重了看了看她蒙脸的粗布。
难不成是她长得太丑……
所以才要捂着?
“兵荒马乱,逃命都来不及,哪还有心情梳妆打扮?”
又一位妇人叹气,倒是拿出两个铜板放到她篮子里,“快回家吧,和你的家人找安全的地方投奔去吧。”
音刚落,马蹄声就卷踏着黄土而来。
沙尘漫天!
“快跑呀!!”
街面上的人逃离的更凶,“胡人打进来啦!!”
我吓了一跳,扭头去看,景象如海市蜃楼一般。
马蹄声声,大军压境,刀光剑影。
即使我看不清,耳畔也捕捉到了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以及铁器从脖颈唰唰而过的血腥味儿。
隐约中,有画着图腾的旗帜高高升起,伴着飞扬的黄沙,木质的zhan车发着吱嘎的声响逼近。
俨然一部大片儿啊!!
视线所及,皆是高头大马,后面跟着看不到的尾的士冰,这些士冰穿的却不是戎装,而是部落族那种用兽皮制成的皮甲和帽子。
几分钟的时间,街面上已经没什么人影,要么躲进了铺子,要么逃到了后巷。
腾出了宽敞的前街。
我怔愣了几秒,莫名感受到了一股愤怒。
转回头,是那个蒙脸的女孩子,她居然没跑,拎着花篮,浑身紧绷的看着图腾旗帜和zhan车逼近。
很奇怪,我明明没看到她的表情外貌,对她的愤怒却是接收的很彻底。
我很想跟她说快去藏起来吧!
虽然我这梦做的半路进来,但显然这是乱世年间,而且听那个妇人所说的胡人,那肯定就是对立面呀,你又不像我是隐身,搁这还寻思啥呢,生气也没用呀!
打仗是朝廷的事儿,一会儿再给你误伤了!
正干着急,zhan车卷起尘土而过,女孩子拎着花篮居然就冲到了为首的高头骏马前!
嘶鸣声起——
马上的男人勒紧缰绳,旁边护卫直接挥刀冲向她,“什么人!!”
妈呀!
我也吓了一跳!
她怎么……
还冲上去了呢?
女孩子冲上去的瞬间似乎就受到了惊吓,高头大马的前蹄一跃起,她就惊恐的的摔倒在地。
篮子里的鲜花四处散落,被旁边护卫的马蹄践踏踩碎。
作为梦境大片现场我唯一能看清楚人身的对象,我很讲究的过去扶起她。
当然,也就意思意思,毕竟手一穿就过去了。
短暂的慌乱。
少女坐在地上还颤颤惊惊,可当我弯身看到她碎发里的眼睛,表达出的情愫却是仇恨。
这是……
故意碰瓷儿?!
碰对方这个领头的?
我抬起眼,女孩子盯得很准,就是两旁旗帜正中的男人,可惜我看他的面容还是模糊。
只是能感觉到他肩膀极宽,长发完全披散,戴着威风凛凛的抹额,面对横冲直撞的女孩子,勒紧缰绳后姿态便很不屑,居高临下的看了女孩子几秒,他忽的抽刀而出。
血腥味儿顿起。
冷光闪烁。
少女抖着肩膀压低脸。
我本能的要拦住那把刀,徒劳的喊着,“喂!”
下一瞬,却见马上的男人用刀尖儿拨开了女孩子脸上的粗布,冷腔而出,“抬起脸。”
第402章你在等我?
女孩子瑟瑟发抖,低垂的面容一点点抬起。
眼睛里也跃起了楚楚可怜,:“……我只是想回家陪陪阿娘,不要杀我。”
“你……”
我直接傻在了原地!
她长得……
居然和我一模一样!
这个梦,她是我吗?
脑子里轰鸣,隐约的猜到什么,前世!
我看向马上的男人,不由得再次睁大眼。
他的面孔也变得清晰,高鼻薄唇,和成琛的五官相似度高达八成!
不像的两成是他的沧桑感,杀戮感,血腥气,以及更为粗狂的气质。
我完全傻了眼,就看着马上的成琛对着女孩儿眼深了几分,“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脸色发白,颤着音回,“似雪,姓、姓花,花似雪。”
我脑中嗡嗡两声,无需她再解释,居然心神相通的想到——
昔去雪如花,今来花似雪。
似雪?
“家中还有什么人?”
很像成琛的男人依然冷腔,似在盘问。
似雪的眼一低,酸涩而出,“只剩阿娘。”
“我可以照顾你的阿娘。”
马上的男人微微俯身,语气冷硬,“愿意跟我吗?”
“……”
我惊了!
古人这么直接吗?
不先写几年信熟悉熟悉啥的?
旁边的副将倒是急了,“大王……”
男人抬手拦下他的话,眼盯着摔在马前面的似雪看着。
见她垂着脸不说话,刀尖直接托着她下巴抬起,“回话。”
“我愿意。”
姑娘的头一点,就被她拽着手臂上马。
号角声起,朝廷更迭。
我木木的站在原地,身前的景象迅速的加快,由不得我跟不跟着那个花似雪。
这个梦好像都要我看清楚她的生活,看清前世,所以我跟着她,一同进了高门大院。
一开始,她没什么话,小心翼翼的伺候着他。
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男人忙的紧,早出晚归,两人间除了和谐交流,其它话并不多。
不过男人并未骗她,似雪的母亲的确是被接了进来,我看不清老妇人的脸,只能感觉到她身体不好,整日咳嗽,好在有郎中丫鬟伺候,算是缓解。
日子在我眼前是一直加快的,院内花开花谢,落叶飘雪。
这个像成琛的男人面相粗狂,看着凶狠,倒是一直没娶什么新妻,虽然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也知道给她的卧房布置上柔曼的轻纱,吩咐仆人天天给她送去山上开的最新鲜艳丽的花。
直到他发现她背后偷偷地喝防止怀孕的汤药,他愤怒的打碎药碗,恨不能撕碎她。
事后,他附在她耳边,“我以为,我会化了你。”
“大王究竟气什么呢?”
她满头是汗,虚虚的回,“我哪里配孕育你的孩子,我不过就是你领回来的一个玩物罢了。”
我站在床边,微微的别着脸。
毕竟一些画面不太适合我围观。
但我能感觉到花似雪渐渐放下的愤怒,转而升起的愁苦和纠结。
因为她的娘亲一直在催促她……
“我想你生我的孩子。”
男人卸下了所有的硬冷,抬着她的下巴道,“看你的第一眼,我便想你能给我生孩子。”
她闭上眼,似疲惫不堪的睡去,眼角却流下泪痕。
时间再次加快,在外的朝廷军数次反攻,男人作为主帥带领着士冰守着主城。
战事频繁,城内的百姓也不得安宁。
只有她的日子依旧安然,高门大院,遮掩了许多的闲言碎语。
她每日都打理着送来的鲜花,也会奇怪,城边山林腥风血雨,杀声满天,他怎么还会日日差人给她送来鲜花呢?
突然一日,传出噩耗,守城的主帥被朝廷军擒住,中箭而亡了!
府内的仆人分成两拨阵营,一部分心中暗喜,恨不得他人头落地。
一部分则怕牵连,纷纷收拾包裹准备外逃。
她当时正在给老母亲喂药,听到消息便是一怔。
老母亲倒是发出了笑声,“老天爷有眼啊……似雪!你回来!!”
她提着裙子踉跄朝着大门外跑着,中途被仆人撞得几乎摔倒,直到她跑到府门前,扒着外门,看到他一身鲜血的骑着高头大马而来,见到她,他眼底瞬间就是一喜,到她面前下马,“你在等我?”
第403章记住了
“他们说……”
似雪微颤,手不敢触碰他的脸,太多的血,遮掩了他的五官。
“我不会死。”
他笑了,从盔甲里拿出一朵压得有些压扁的花,“我只是去给你采花了。”
我已经有了做空气的觉悟,可当下,还是红了眼。
似雪看着那朵花,那大概是她房里最丑的一朵花,还沾着血点。
但是她接了过来,抿着唇似哭似笑,“你没事就好,我……”
话没等说完,山高的男人就倒了下去。
府内依旧乱着,朝廷军被稍稍的压制,仍旧伺机而动。
这就是个混乱的年间,每个族人首领都想争当中原的主人。
若是男人这时候死了,主城必然失守。
男人终归是强大的,他在郎中的救治下睁开了眼,胸口缠着数道棉布。
不过还是虚弱,偶尔会咳出鲜血。
但他会闹脾气不喝药,只让她受累伺候。
似雪没什么脾气,喂药而已,她愿意去做。
两人的情愫不知不觉的升温。
他看她的眼里有情。
她看他的眼里有意。
我甚至觉得,这样过下去就好了,戛然而止,这会是个很有想象空间的结局。
娘亲却在某一日喝完药后拽住了似雪手臂,带着哭音,“趁现在吧,趁他病了,你要动手了。”
似雪垂着眼,“阿娘,他待我是真心。”
“他是鲜卑人。”
娘亲急了,“你阿爹和阿哥的坟墓还葬在山边,是他们外族不断来犯,才害的我们家破人亡,若是没他,你依然是蒋军府内里的千金,是他害的我们家不成家,國不是國,别忘了,你故意到他身边,就是为了报仇,孩子,对待仇人,我们不能心慈手软……”
啪嚓~!
药碗落到了地上。
碎了。
“阿娘!!”
似雪的母亲去了。
男人拖着尚未康复的身体为她的娘亲操办了丧事。
百日孝期一过,她的日子似乎又恢复了平静。
我默默地看,终于有一晚,她趁男人熟睡,摸出了藏在枕头下的匕首。
对着他的胸膛,牙一咬,刺了下去!!
男人睁开眼,却没有动。
似雪却慌了,“你……”
“你还是动手了。”
男人淡笑的看他,即便胸膛还扎着一把利刃,“我知道你恨我,我以为,我能化了你的。”
似雪哭着看他,“你一早就都知道?”
“我带你回来,自然会查。”
男人用粗糙的指腹替她拭去眼泪,“似雪,你的父亲兄长,并不是死于我的刀下,战场之上,我们只是各为其主,但你杀我,我不怪你,谁叫我看到你,便再也移不开眼呢。”
似雪哭得悲怆。
许是她力气不够,亦或者她太紧张,男人的命又太硬。
那一刀,终究没有要了他的命。
坚冰似乎终于化了。
似雪的眼角眉梢有了神韵,在男人的身体渐渐恢复后,他们俩可以一起去山上采花,回来再栽种到院子里,男人的字写得不好,总是很丑,握笔姿势也不对,似雪耐心的教他,给他画画,还会弹琴给他听。
我游魂一般的围观,似雪弹琴的时候我就拄着脸坐到一边。
思维脱线时也会想,我前世真挺多才多艺,画的多好,那咋转世后我这画技没有继承提升呢。
旁观者的角度看,成琛的长相和我的长相靠在一起,还是很般配的。
但……
想到我和真正的成琛,在梦里我还是心酸。
入夜后,俩人依然缱绻,收费的画面我肯定不看,自己会坐到院子里看月亮,模模糊糊的,还看得很来劲儿,再回去,就看到似雪背对着男人躺在床榻里面,露出的后脖颈有一个花瓣样的胎记。
这个……
我赶忙到探头去看,脸穿过了轻纱也不自觉,合着胎记是继承了的!
男人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触着似雪胎记,“你喜欢花,是不是和这枚胎记有关?”
“阿娘也有。”
似雪似睡非睡的回,“阿娘说,这是我们世代都会在的印记。”
男人从后面拥住她,“我记住了,无论几辈子,我看到印记就会认出你,要你跟我。”
第404章他
“那你会不会把阿娘认成我?”
“不会,我还会记着似雪的面容,阿娘永远是阿娘……”
我木木的收回眼,转身出了屋门,摸了摸后颈,看着模糊的夜空,不自觉地发出笑音。
他没骗人,他是认出来了,只是不能再在一起……
好日子没过多久,朝廷军找了同盟再次攻城。
这一战,誓要夺回主城。
夜里烽火漫天,男人怕战败似雪受到牵连,连夜把她送到了山里的道观。
临行前他承诺道,“赢了我就来接你。”
似雪含着泪说不出话,我听到了她的心音,她既想他赢,又不想他赢。
朝廷军,才是她真正的同宗呀。
男人貌似读懂她的眼神,抚了抚她的脸,“无论输赢,我都会来接你。”
似雪终于点头,她拿出个香囊递给男人,“我等你。”
香囊里装满了风干的花瓣,就是那一天男人满身是血带回来的。
她一直珍存。
男人没再多言,策马而去。
似雪站在道观的门外,提着裙子朝前追了几步,最后靠在道观外的一棵大树上,喃喃自语,“等你来接我,我就给你生个孩子。”
我脸颊居然冰凉,在梦里,流下了眼泪。
一日,两日,三日……
似雪在山里的时间似乎被拉长了。
她每天都站在那棵大槐树下,静静地朝着林子间的山路瞭望等候。
观里的道士为了躲避祸乱,过了一个月才差使了一个小道士出林打听。
似雪在那日换了新衣,早早地等在槐树旁,期待的模样连我都跟着紧张。
直到小道士大笑着跑回来,“胡人被杀光驱逐出去啦!朝廷军赢啦!天下又是我们的啦!!”
什么?
我心里一紧,杀光了?
愣愣的看向似雪,她依旧面容平静,只是唇角微微发颤,看着跑近的小道士,“我夫君呢。”
小道士想起她的身份,当即收了笑意,“他死了,死无全尸,头都找不见了。”
说完,像是很怕她会责难,又快步跑入道观,分享这个好消息。
似雪原地没动,望着林间的土道,兀自道,“胡说,他怎么会死,他一身是血都没有死,被我刺了一刀也没死,他答应来接我,怎么会死……”
她就这样念着,一遍遍的念着。
没有一滴眼泪。
像是魔怔。
道观里的道长和男人颇有交情,并没有催促她离开,只是饭食上再无特殊照顾。
她也不在意,每天都站在树旁,静静地,如同雕塑。
道长看她可怜,劝她看开些,城内已经没什么胡人了,她可以回去看望下亲人。
她摇头,“我没有亲人了,只有我夫君,道长,他很快就会来接我了。”
道长叹气离开。
春去冬来,寒雪飘零。
她依然站在树旁,眼含期待,不知疲倦。
战事依然频繁,朝廷不断更迭易主,她再没在听过他的消息。
好似那日,她冲到马前,也不过如梦一场。
打仗就要征冰,征不到就去抓。
道观里的道士都被抓走。
她被道长安排躲入柴房地窖,算是逃过一劫。
至此后。
道观里就剩她一人了。
她的衣服都破了,就改了道服穿在身上,没有食物,就自己种菜。
擦拭神像,燃香看书。
无论城内怎么血雨腥风,她的日子都是寂寥平宁。
只是她每天黄昏,都会站在树旁,只有在这时,她眼里才会有情绪,期待的情绪。
我默默地数着槐树落叶又出芽的次数……
八年,八年了。
终有一日,一个农夫打扮的男人在黄昏时出现在了土道上。
她的唇角终于牵起。
我依然看不清那男人的面容,他粗布衣上都是补丁,草帽又很大,像是故意伪装。
但……
我心里仍隐隐的期待,是他回来了吗?
“夫人。”
男人到了她面前便双膝跪地,:“属下惭愧,来迟了。”
声音我有点耳熟,对了,就是那天男人身旁的副蒋。
似雪却满眼欣喜,“他呢?”
“大王……”
男人从怀里拿出带血的香囊,双手递给女人,:“永远,不能来了。”
第405章晨光
似雪脸上的笑意凝滞,她接过香囊,已经被血浸泡透了。
许是年月太久,血已经干涸发黑。
“你骗我,他说会来的……”
似雪喃喃的出声,握紧香囊,“生要见人,我死要见尸。”
“夫人,您怕是见不到了。”
男人语气悲怆,“属下是在大王断气前受此遗物嘱托,命我一定要把香囊带来给您,可属下当时也是重伤,被扔到乱葬岗,辗转几年才回到部族,得知大王的尸身早在八年前就被分割成块,在主城外被焚烧成灰,根本寻觅不到踪迹了。”
似雪面如死灰,握着香囊忽的涌出一大口血,身体一晃就倒在了地上。
“夫人!!”
男人赶忙想要扶起他,脸抬起的一瞬间,再次清晰,我不由得睁大眼,他是……
张君赫?!!
……
“不要!!”
我喘着粗气从炕上一坐而起。
屋内还很暗,窗帘拉着,并无光耀,什么都看不清。
“栩栩?”
三姑在我身边坐起,“醒了吗?你病了十多天了。”
我懵懵的看向三姑,依稀看出她的五官,伸出手就抱住了她,眼泪忽的流出,“三姑我做了个好长好长的梦……我好像,梦到我前世了……前世,我和成琛……是夫妻……他对我很好很好……”
三姑轻拍着我的后背,“那你哭什么呢?”
“我……”
我心里没着没落的,不知道哪里难受,“他死了,他在我梦里死了……他再也没回来……”
为什么那个副蒋是张君赫?
我们前世都是有牵扯的吗?
后续呢!
应该还有后续呀!
不是说我是花神娘娘,我是怎么……
道观!
似雪应该一直留在了道观。
她的我的前因。
千百年后,才有了我这副命格华骨吗?
可是成琛呢?
他就这么死了吗?
“三姑,能做夫妻的人,是不是都要有很深的缘分……”
“一日夫妻,百世姻缘”
三姑温和的安慰着我,“万物缘生,皆是缘分。”
那我和成琛的姻缘呢?
因为不甘心没有等到他,我才要再次和他相恋一场,终归是……
有缘无份吗?
可我记得,有一次我梦到一棵被雷劈焦的树。
好像就是一直陪伴似雪等待男人归来的那棵树。
树和成琛又有什么关系?
男人是死无全尸,最后被焚烧殆尽呀!
脑子里乱糟糟的,闭上眼,还满是似雪执着等候的模样。
她隐忍而又柔软,似逆来顺受,又有着倔强的骨头。
最最后,她才愿意给他生个孩子。
却……
永远都没有这个机会了。
这一切,和我现在有什么差别?!
我究竟是看客,还是主角?
心如蒿草,实在是捋不清。
“三姑,我想不明白,真的好难受……”
“想不通就不要再去想。”
三姑咬着字,语速很慢,“栩栩,总会过去的,会的……”
我神经兮兮的恍惚了很久。
窗帘被晨曦穿透,光耀照进了室内。
天光大亮了。
三姑见我醒来,便简单说了说,“你昏倒的时候,成琛又回来了,他陪了你一晚,在许妹子的劝说下离开了。”
“许姨和成琛说了什么吗?”
“没。”
三姑叹了口气,“她只是要成琛,尊重你的决定。”
我阖下眼点头,没再多问。
昏迷的这十多天,纯良和许姨也大病了一场。
好在有雪乔哥在,他帮着三姑和王姨照顾我们,才能挺过来。
如今我醒了,就像是此刻窗帘里透出的晨光,总归是看到了希望。
“栩栩,天还早,大家都没起,你再休息休息……”
我摇摇头,哪里还能睡着。
披着外套走到屋门外,院内已经被打扫干净,帐子没了,大树没了。
寒风一过,料峭作响。
抱了抱胳膊,好似还没从梦中模糊的景象中抽离,看远处的山林还不清晰。
隐约的,看到大院门口进来了一个人。
看身形……
“许姨,你一早出门去哪了呀。”
来人原地站了两秒,随后便大步朝我跑近,“栩栩,我是你王姨呀,你眼睛没事吧!”
我愣了愣,王姨跑近我才看清脸,认错人了。
心下顿时了然。
视力开始倒退了。
笑了笑看她,“王姨,我刚醒来,看花眼了,您怎么一早就过来了。”
“最近总睡不着嘛,万通大哥一走,心里乱的很,过来和你三姑聊聊。”
王姨揽着我的肩膀进门,“你这孩子也是,怎么刚好点就出来了?走走走,快进屋,多冷呀,再感冒了!”
……
第406章宁
长大与我,可能就是一次次的鞭挞,一次次的前行。
我不断的想,人生究竟有没有捷径?
或许是有的,如果每个人从出生起就要爬一座山,有的是一步步走,有的是被人搀扶,有的是被人背着,我特好,我是坐缆车那波的,很舒服,很安逸。
一路欢歌笑语,结果到了一半,哎~缆车绳索折了。
我双腿被摔断了,家里人只能背着我走,背不动了,将我托付给了看似强壮的师父。
师父继续背了我一段,也被累死了。
我欲哭无泪。
抬起眼,仿佛看到了那个叫老天爷的人,他嗤笑的望着我,对我说:当你坚持不住的时候,可以去选择死呀,毕竟死是舒服的事情。
可是你回头看看,为了你的今天,伤了多少人,痛了多少人?你好意思去死吗?不好意思?那就给我站起来,就算你站不起,也给老子我匍匐前进!
爬!
所以我继续爬着上山了。
哪怕伤痕累累,掌心磨破,身心俱疲,我也不能停下来。
因为我。
没资格喊疼。
苦水也有好处,泡着泡着,就感觉不到苦了。
但凡不是骨子里就想死的人,都有求生本能,我这么多的不甘心,自然不会去死。
哪怕你给我埋进乱葬岗同尸体为伍,我也要踩着森白的骸骨从地面中探出头。
并非我打不倒,而是我大仇未报,绝不能死。
日子就在这种难于言说的煎熬中,一点点,归入平宁。
三姑见我身体精神无恙,便和雪乔哥一起回了临海。
家里那边,我妈妈还在住院,爸爸要照顾她,村里的大棚还得托人照料。
就算麻烦亲戚,也不能光动弹嘴儿求人白帮忙,需要付给人酬劳。
很多现实的问题困扰着我家,没余钱去打理很多事,只能自己家人顶上。
扒拉扒拉,家里就剩和我爸爸吵了大半辈子的三姑能扛事儿了。
临行前,三姑对我讲,她回去也不会说我的事。
意思就是,她不会和我爸妈说我可能活不过二十四岁。
毕竟三姑来送师父最后一程,还照顾了我小一个月,很多事她通过王姨和许姨都知情了。
包括我和成琛做出的了断,三姑亦算是旁观者清,但她没有多说什么。
像是参透了许多,也不愿把这些再告诉我父母,徒增苦恼。
恰恰这也是我的意思,我很感谢三姑。
当然,雪乔哥是蒙在鼓里的,他不理解我为什么又和成琛分手,好在雪乔哥是无底线的包容我,他偏心到我做出什么决定都无理由支持我,赶上我昏迷生病,醒后他自然不会再去提令我难过的事。
所以雪乔哥一直到离开,都是默默地陪伴和照顾我。
知道我担心家里人,雪乔哥还说他回临海后会经常去探望我父母,休假会去大棚帮忙。
我含泪点头,得兄如此,夫复何求。
三姑和雪乔哥一走,偌大的院子便显得更空旷了。
许姨会长久的恍惚,摆完碗筷还会习惯性的喊一声,“沈先生吃饭了!”
对上我和纯良的眼,许姨才反应过来,哦了一声兀自坐下,“人已经齐了,咱们吃吧,快吃。”
我闷头吃着米饭,惊觉自己饭做的有些退步。
米没有淘好,入口很咸。
他俩开始长久的安静,不再吵架,也没得斗嘴。
纯良睡觉都会戴着他的耳机,一天都说不了一句话。
问他什么,他都是嗯,坐在炕边,木木的听歌发呆。
我反倒期待他犯病了,起码他犯病的时候表情会有神韵。
相比之下,我倒是很忙碌。
送走三姑和雪乔哥就去到正房,除了做饭吃饭,其余时间都在屋内画符,画符前会先净身冥想,燃香后便开始加快效率,一周后,符纸全部出炉,罗列到一起,小山那么高。
每一张符纸上面我都画了一只眼睛,用我中指的血混合朱砂给眼睛瞳孔开光。
做完这些我就拿起了铁锹,先是在院里一阵挖坑,每挖一个坑,埋下一个用红布和生石灰包裹的小盒子,上面插根比小手指还短的火柴棍,配置一张符纸,然后掩埋。
在旁人眼里,我可能是毫无章法的去做这些事,有点像祸害院子。
化身土拨鼠,挖的坑不计其数。
挖完了再咔咔一阵埋!
但是许姨不会骂我,一来她或多或少能猜出我在干嘛,二来我挖的坑自己都能找平。
甭管挖完造的多乱,地里埋了什么,外观我最后都会规整的看不出异常。
前院挖完了我就去后院。
坑也不用多深,半掌那么高,戗上一铁锹,够埋我的符纸竹签小盒就可。
忙活到元旦,铁锹被我换成了锤子,又在屋里的墙面上敲敲砸砸。
恨不得搞出惊天的响动。
西厢房的两间屋,正房的两间屋,东厢房的两间屋,甚至厨房我都没放过!
土拨鼠变成了李元霸。
睁眼就开始砸墙!
砸完后再把那套东西填进去,符纸镶入墙面。
特意买了几本装修施工类的书籍。
我自学成才的给砸完的墙壁抹上水泥。
再一点点的刮上大白。
说实话,我也怕一不小心把房子弄塌了。
白玩了。
搞完墙面,我又开始掏炕洞。
说是洞,其实也就是浅浅的小坑。
但数量一定要多,追求的是密集。
这一套活计做的我不厌其烦,很是精细,热火朝天。
从早能忙到晚,累到筋疲力尽,晚上洗洗澡就睡了。
来上门的事主偶尔会撞到我在屋内拿个电钻嗡嗡的钻眼,手套帽子工作服,配合我咬牙切齿的表情,他们蛮慌,试探的问我,“小沈先生,你是改行了?”
“没有。”
我立马安排事主去正房等候,梳洗后换完行头,便坐到师父早先看事儿的书桌旁。
“请问要看什么?”
两不耽误!
事主一走,我再继续回去钻!
嗡嗡声一起,山林里都是回音。
过年之前,我浩荡的工程终于收尾。
没闲着,趁着还没放年假,又跑了一趟县城,花了一笔比我在家挖坑砸墙钻眼还多的钱,请了技术工人回来,房前屋后的一阵忙活,才算稍稍心安。
第407章守护
许姨和纯良全程围观,当然,他俩就是想帮忙我也不用,这事儿只能我自己去办。
他俩心里也有数,知道我在‘藏东西’。
就是不明白我这路数。
“栩栩,你确定藏稳妥了?”
“放心吧!”
我冲着许姨笑了笑,拎着袋子去山下置办年货了。
虽然还得几天过年,肉菜都要提前买好,小镇不比大城市,超市过年都开业。
在镇远山,到了过年那天街面上真的会一个人都没有,啥都买不着。
市场吵嚷热闹,四处都是卖对联和福字的摊位。
我匆匆而过,师父虽然不是真正的走,我们家三年内也不会贴对子放鞭炮。
会以原有的方式去守孝。
买了些鱼肉青菜和上供的水果,遇到熟人我还能聊几句。
在大家眼中,我俨然已经走出来了。
当晚,家里突然来了客人,热闹非常。
许姨和纯良原本已经睡了,我也靠在炕头看书,手臂滋的刺痛,下一瞬,墙面上就隐约浮现出了眼睛,我虽画的不咋好,大大小小,但绝对能看出来是眼睛!
金光乍显,一只只眼睛遍布了房屋内外。
我心里一喜,起身奔到窗户边,微微眯眼,就见有一群东西蹦跳着进院。
看身形像是狗,又如同大号的兔子,嘴里还吱吱的不断乱叫。
谁知它们刚一进门,脚下就像是踩到钉子,疼的原地跳脚,吱吱一片,扭头就要跑,猛然间,院内又腾空竖起了一道道长着眼睛木栅栏,困着它们抱头鼠窜,可木栅栏如同迷宫一般,它们只要身子稍稍挨上,木栅栏上面的眼睛就会眨巴着发出光耀,锁定来者,引信点燃,土地传出砰砰声响,仿若爆竹炸开!
一个都别想跑!
惨叫声接连传出,每一个入侵者,都被土地里的东西炸的血肉模糊。
我站在窗户后,默默地牵着唇角围观。
听到最后一记绝响,还蛮享受的闭上眼。
真好。
邪师们多体贴呀。
还知道派东西过来试试我这阵法成没成。
“栩栩?!”
许姨听声过来,“什么东西进院了?!”
墙面上的眼睛登时隐退,院内一同恢复静谧。
许姨紧张的问我,“栩栩,你最近是不是在院里埋土地蕾了?啥玩意爆炸了?”
我没多解释,拉着许姨走出屋门。
夜风寒肃,木栅栏和眼睛都消失不见。
院内的土地都还是平的,丝毫看不出什么东西炸过。
但躺在地上十几个血肉模糊的东西,倒是提醒我们,一切都是真实发生。
“姑,这是什么?”
纯良已经站到那堆东西身边,脚下碰了碰,还挺匪夷,“我怎么没见过这动物呀。”
邪师养的肯定是邪物。
啥怪异品种都有。
我走近弯身看了看,它们浑身都是毛,炸的脸上都是血,身形也就土狗那么大,每一只长得都不一样,有的尖鼻,有的扁鼻,有的三角立耳,有的长耳,但有四肢,像人一样有手指脚趾,我找了根棍子翻着其中一个死不瞑目的,它身体被炸成两截,脸还算全乎,眼睛也睁着,这只抽冷子一看,有点像猴,整个眼睛都是血红色。
“血猴子。”
思维开始抽丝剥茧,“它们不属于任何动物,原身可以是狗,狐狸,也可以是野兔,邪师抓回去后,会给它们养在地窖,喂食人血,吸收精气,渐渐的,它们就会改变原本面貌,四不像,但是会很聪明,擅长偷东西。”
正观察着,纯良就惊呼出声,“哎姑!它们动了!!”
“不是动,是开始化掉了。”
寒风中,这些怪异尸体一点点的缩小,最后只剩毛发,风一吹,就卷到了院门外。
除了血腥味,倒是闻不到其它臭味儿。
看来是加持了。
邪师害怕它们暴露自己的身份。
“姑,它们是来偷东西的?”
“显而易见呀。”
我轻轻地笑,转身示意回屋。
今晚他们这一试探,我可以彻底安心了。
透过死了的十几只血猴子,其他邪师也绝不敢再轻易出手了。
这就是下场呀!
关好房门,我给他们俩讲了讲我布的阵法,“通俗来讲,它不属于某个既定的阵法,我融合了十二都天门阵,根据易经,用小火柴棍做阵门,看似随意乱插,实则包涵了无数的‘死’‘灭’两门,碰到就会引爆盒子中的磷,阴物必死。
同时我里面还布有迷魂阵,再强的鬼祟阴物进院都会给他困住,为了防止阴物遮眼迷惑生人,我的符纸上还画有我的眼睛,阵门启动,我的眼睛就会遍布院落四处,哪怕我不在家,也会有所感应。”
说白了,要想偷东西,进院就是三道机关,先要面对我三个阵。
即便你破了,你要想找到师父的天灵骨灰,就得在房屋内外的翻。
我四处都是这三个阵,只要你不嫌累,你就给我不停地去破。
砰砰砰连续炸你!
“可是栩栩,你这招是防鬼和防阴物的吧。”
纯良道出顾虑,“要是来活人偷怎么办呀,阵法也不防人呀。”
问着了!
小老哥最近太郁闷,啥都不关注,只能我耐点心了!
牵着唇角,我指了指棚角上的监控。
前些天我花的重金不都摆在明面上了么。
院墙内外,现在都是监控,只要小偷进门,就能让你无所遁形。
活人来偷对我来讲更简单,找警|檫叔叔就能处理了。
省的死院里,恶心人。
纯良瞬间了然,点头不再多问。
许姨拍了拍我的手臂,“栩栩,费心了。”
我笑的反而苦涩,“许姨,这是我必须要守护住的东西呀。”
第408章新的开始
对于师父的用意,我们仨人皆是心知肚明,我这个空屋依旧会借着沈叔的灯盏光耀,他留下了毕生术法,腾绕在我屋顶上空,令邪祟不敢欺辱我,可这东西,亦然是邪师眼里的‘武林秘籍’。
即便我在葬礼那天障眼洒了骨灰,邪术高手还会从我身上嗅到师父的灯耀痕迹。
更不要说我身后还有张君赫师父那伙生冷不忌的人,憋着想要这东西呢!
所以师父会嘱咐我藏好。
既要防鬼,也要防人。
我自然要将这份秘籍藏得稳妥。
今晚这事儿一出,我也算是间接给邪师们传个话,不想养的小宝贝死到我手里,就离远点。
折腾了一通,许姨和纯良就回屋休息了。
他俩也没问我究竟将师父的天灵骨灰藏到屋内哪个角落了。
当然。
他俩也不会问。
不想知道。
躺回炕上,我继续拿起书本。
突然发觉,日子好像过回去了,又变成了我六年前留在镇远山的光景。
师父依旧在,不过是换了种方式陪伴我,我的人生看似晦暗,依然拥有着那窄窄的一道光芒。
如同得了绝症的患者,以为必死无疑,但是医生给了你生机。
哪怕只有百分二十的生存率,是不是也要搏一把?
更何况,我离二十四岁还有五年,只要我活着努力下去,就拥有着百分之二十的希望。
多好。
想通了这些,我斗志满满。
尤其是这段时间我还在不断接活。
可能上午还在砸墙,下午就接到电话,我换下工作服就会急匆的出门。
骑着纯良当年的山地车,继续猛蹬到事主家。
找牲口,看阳宅,看阴宅,批八字,起名字,看前程,甚至是跑丧。
王姨在主持完师父的葬礼后嗓子就哑了,也是年岁大了,奔七张,喊不动,再加上她手里的吹手班子时不时还得跟她使性子,她烦的紧,就不怎么出去做执宾主持了。
这个重担,自然就落到了我头上。
正好,我借坡就从哭活界金盆洗手了。
主家都很理解,毕竟没谁见过指挥全场的执宾主持还去兼职哭活儿,着实不好看。
所以我退的让大家挑不出毛病,孙姐为这事儿还特意请我吃了顿饭,一切尽在不言中。
只要是我主持的葬礼,孙姐无论多忙都会过来。
放话必须给我面子。
得益于孙姐在周围县镇的知名度,我还会去大宝县城的殡仪馆给人主持。
出道这么多年,我第一次感受到了身为阴阳先生的忙碌。
至于为什么会忙,首先是要感谢师父的光耀,旺这一面。
其次,就是成琛。
他在师父走那天布置了豪车长龙,一路鸣笛开道,在普通人眼里,扶稳了沈叔的大师地位。
那我作为沈大师亲授术法的徒弟,也就跟着场面镶金了。
葬礼现场不但有三十几名孝子贤孙,成琛又带着一众黑西服亲来吊唁,晃了院内所有人的眼。
即便葬礼已成过去式,还会被不断提起,认为那是电影情节,堪称传奇。
我在这些似真似幻的传言中,一点点加深了名头。
再也不用靠冯大姨在市场里扯着嗓子替我宣传。
已经有事主自己打听上门找我看事儿了。
一切都很好。
除了我和成琛。
昏迷醒来后我想先把礼物给周子恒邮寄去,整理的时候钥匙链还好,小熊花太大了,而且又很贵,正愁怎么邮寄的时候,周子恒给我来了电话,他表明东西不要邮寄,每个礼物上都写了xuxu,邮回去反而会让他老板加深记忆,就放在我这,由我自行处理。
我一想也是,钻戒内圈都有字母,还回去也是膈应成琛。
不过我和周子恒强调,钱还是要还的。
周子恒没再多说,叹了口气就挂断电话。
我一直没再和成琛联系,还拉黑了他的号码。
最初的时候,我会接到陌生的号码信息,只有四个字,‘注意身体。’
我看到就会放到一边,理智告诉我要断的干脆。
可那几个字,我很久都舍不得删。
书里的有些话是骗人的,不是说时间会忘记一个人?
我看东西越来越模糊,为什么脑子里的这个人却越来越清晰?
前些天我去县里找人来家里按监控,顺便还换了一部新手机。
因为旧手机里有很多成琛的照片,是我在他那住时偷拍的,他搭在床边睡觉的样子,戴着眼镜工作的样子,他看文件的样子,他在给我做饭的样子,我拍了很多很多,还对着镜头笑的甜美比椰,旁边全是成琛的身影。
照片删了又复原,自己和自己较劲了半天,索性换了一部。
默默地呼出口气,我拿起新买的手机,点开相册,里面是空的。
轻轻地笑笑,这也是一种新的开始。
除夕夜这晚,我包了饺子,和许姨纯良吃了无比安静的一顿年夜饭。
收拾完厨房许姨就去看起春晚,纯良坐在她旁边。
俩人像是逼着自己去融入热闹的氛围。
学习般在电视前围观。
第409章你会
我回到房间,和小杜鹃还聊了会儿,师父走后,许姨和纯良话少,小杜鹃成了我唯一的寄托,我会和她念叨念叨都去看了什么事,收了多少红包,有哪个事主喜欢养花,还能和我探讨一阵,互相讨教下,遇到这样的事主,我也会少收红,只要对方用心多栽种一些花,就是对我的感谢了。
很寻常的小事,我絮絮叨叨,解了许多的寂寥。
小杜鹃很有耐心,她虽然能量微弱,七年下来,也就能照点阳光。
但停滞的年岁让她童真而又乐观,对我永远都是鼓励。
我无数次的庆幸,当年把她抱了回来,一人一花,倚靠着前行。
没多会儿,钟思彤打来了电话拜年。
声音很哑。
十二月初,钟岚去世了。
终归没有活过跨年。
那段时间我正好昏迷生病,醒来就接到了钟思彤的电话,她哭着说,“栩栩,我妈妈走了。”
我惊讶了几秒便也觉得正常,反噬成那样,神仙也得皱眉,只得安慰了她一阵。
钟思彤随后也病了,感冒引起了肺炎,住了一段时间医院。
距离太远,我手头上的活也多,没有去看望她,如今听到她的声音,还是没痊愈。
挂断电话前,钟思彤还哑着音儿,“栩栩,我真的好想我妈妈……”
我垂下眼,对于离开的至亲,谁又不想呢?
手机里还进了几通信息,秀丽姐他们给我发来的新年祝福。
我逐一回着,正敲着屏幕,又有电话进来,接起便是欣欣姐的声音,“栩栩,新年愉快!”
“姐,新年愉快,祝您新的一年事业越来越红火。”
“哎呦,姐借你吉言!”
曲欣欣声腔里满是喜气,“栩栩,上次的事儿姐谢谢你了!”
上次?
我有点愣。
曲欣欣笑着继续,“原材料的事儿成总帮我解决了!”
我哦了声,“那就好,姐,不过这事儿我没帮上忙的。”
因为从京中回来的比较急,我也没有给欣欣姐去信息说季楚芸的事儿,她也没有给我来电话,直到元旦前后,欣欣姐忽然来电找我,说她要换原材料供应商,但是珠宝的产业链水很深,上游开采高度垄断,一但被骗,她得血本无归,所以她想找成琛帮忙给她查下即将合作的供应商,成琛人脉根基在那,生意上的事儿会比她去查要托底。
但是她给成琛去了电话,成琛没接,她自然就想托我这‘未婚妻’去开下口。
我很想帮她,但已经分手了,我就和欣欣姐说了没办法帮忙,请她理解。
欣欣姐当时还很诧异,不过她也没多问,就说自己去想办法。
顺带她还聊了聊季楚芸,说她放弃了,后来她和季楚芸又见了面,但季楚芸要忙官司,欣欣姐认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以交个朋友,有机会再合作,代言她又找了个模特,虽然这模特不出名,不过气质很好,平面拍的特别好,代言费用还省了很多,她很满意。
我那天挂完电话心里还不太得劲儿,的确没办法帮她。
没成想,成琛后面还会帮她查一下。
挺好的。
“栩栩,成总能帮我还是看的你面子呀。”
欣欣姐直接道,“后来我琢磨了,成总可能是故意没接我电话,因为他知道,我会找你嘛,这样……我也许就能助攻一下,但是你没找他,成总就让他助理给我回了电话,然后就帮我解决了,栩栩,成总百分之百没有放下你,哪怕你没有给他去电话,我作为你的朋友也是沾光的。”
我笑了声,“姐,别说这些了。”
“那行,咱们电话联系!”
曲欣欣依旧干脆,“不管你什么时候回京中,都要给姐来电话,姐请你吃饭!”
“好。”
又有电话进来。
陌生号码。
来电归属地显示京中。
愣了几秒,像是某种心电感应,掌心无端的握紧。
挂断。
信息随即进来,‘花死了。’
“?”
电话又进来,我随即接起,“我种的花都死了吗?是不是你浇水浇多了?”
隔壁屋子的春晚倒计时喊到了一,主持人的声音穿透房门,“过年啦!!”
通话口那边却是静悄悄,沉默了几秒才道,“过年好呀,梁栩栩。”
我一下就红了眼,“成琛你骗我。”
“对。”
他语气依旧坦然,“你种的花发芽了,我不知道下一步要怎么做,你得说一下,怎么去养,否则,真的很容易死。”
“那个你就……”
我吐了几个字,“你又骗我,你会养的。”
“我不会。”
“你会。”
“……”
成琛忽的发出一记很轻很轻的笑音,“栩栩,最近还好吗。”
第410章璀璨
“特别好。”
我快速缓了下情绪,隐约的,听到他那边传出不连贯的钢琴音,很熟悉,“你是再……”
“临海市第三小学,三年一班梁栩栩小朋友演奏的粉刷匠。”
成琛轻着音,“我听了会儿,有点想念这个小朋友。”
“……”
我没出息的湿了眼,唇角动了动,“成琛。”
“嗯?”
“你……”
“我知道了。”
成琛沉腔打断了我的话,“不用再说,只是有点想念而已,会忘掉的,就这样。”
嘟~
通话结束。
镇远山响起了漫天的鞭炮声——
我走到院里,看着镇子里腾空而起的礼花。
璀璨绽放,落如星雨。
风掠过,我脸颊一片冰凉。
从那日起,成琛就没再没给我来过电话。
日子就这样平静却也不平静的过着,直到镇远山迎来春天,映山红开满了山间。
阴霾笼罩的家里终于一点点恢复了生机。
先是我妈妈那边传来消息,她出院了。
虽然再次回归到只能蹦字儿阶段,做不了活,但是扶着东西能走,日常也可以自理。
爸爸能安心把她留在家里,再去大棚忙碌。
生活对我来说,这种心酸的事,都像是好消息了。
然后是纯良,这小子闹了一场乌龙,他在六月的时候戴着墨镜陪着许姨去赶集。
那天穿了件纯黑的T恤,还有点紧身,其超群的身形就把个摊贩老板的女儿给迷住了!
小姑娘很大胆,撵着撵着要纯良的手机号,纯良不知道是不是羞涩过度,反而小给了姑娘一个很高冷的感觉,这下好了,小姑娘更心动,她另辟蹊径找许姨要纯良的号码,做了自我介绍,隔壁镇上的人,中专毕业还没参加工作,跟着她爸爸跑大集,想认识下纯良。
许姨萎靡已久的情绪一下就被她点燃了!
大概是幸福来的太突然,她都没想到纯良有天能在路上被人一见钟情,立马就说,“那还要啥手机号,直接先认识下,纯良!你过来!快,你得有男人样儿,别戴着墨镜装酷,那不礼貌,跟人家姑娘聊几句!”
纯良大姑娘似的就摘下了墨镜,你好俩字没等说出来,姑娘扭头就走了!
用许姨后来的话讲,就是翻脸比脱裤子都快!
许姨当场就要发飙,必须和那小姑娘说道说道。
晃谁呢!
亏得纯良锻炼的心理素质极高。
小声地劝她要闹大了全镇人都得知道她有个相貌奇丑的孙子,都给姑娘吓跑了。
按是给许姨按住了,不过老太太回来很不开心。
一个电话摇来了老姐妹王姨,俩人坐在那商量半天。
最后王姨一拍心口,“许妹子你放心,我肯定在十里八村儿给纯良划拉个一等一的好姑娘!回头你就领着那姑娘到集市上转悠!必须拉回这颜面!”
许姨很满意,晚饭时她又不对劲了。
暗戳戳的琢磨要是那姑娘回头不跑集市了她领纯良的对象去转悠也没用呀。
给谁看呀!
吃着饭她看了几眼纯良,越看越来气,一个巴掌打到他后脑勺,“你个完蛋玩意儿。”
纯良都懵了,“许奶,我怎么了?”
“你说你摘墨镜干啥!”
许姨气不打一处来的,翻脸也快,“你等俩人熟悉了再摘呗!斜眼也不算啥大病,多看看不就顺眼了?妈了个吧子的,气死我了。”
自从师父走后,那晚我第一次在饭桌上憋不住笑了起来。
纯良委屈巴巴的揉了半天后脑勺,也跟着笑了。
第411章横财
天空能将风雨转化为彩虹,我们自然能将悲痛一点点化作前行的力量。
就如许姨说的,生活总要找点盼头。
一道晨曦,方能拨开黑夜,点燃白日的序幕。
纯良的这场‘乌龙’,化身成了一只手,捞出了许姨沉浸在泥泞中的心。
老太太的盼头终于来了!
许姨用一顿饭的时间就构想了一副画面。
她带着纯良的女朋友怎么在集市上昂首阔步,气贯长虹。
王姨那边也安慰她,不就是个对象?纯良条件这么好,肯定一相一个准儿!
我看两位老姐妹聊的热火朝天,也没好意思提醒王姨,您是不是没在家打个卦?
从纯良的头上,我完全没看到桃花星,正缘远远没到,搞不好纯良就得再认识一个‘佳宝宝’。
不过任何事你都得透过表象看本质,两位老姐妹因为给纯良张罗对象这事儿都来了精神。
每天看着媒人送过来的照片各种探讨,嗯,这个行,这个长得真漂亮!明天下午就见面!
纯良自己都明白了,重要的不是他相亲,而是他的两个奶奶要有事儿去张罗。
整个六月,小老哥都走在相亲的路上,跟个工具人似的,被许姨带着到处走,有时候是去姑娘家坐坐,有时候是在镇里找家饭店,结果呢,我看许姨神态就知道,出门时她兴致勃勃,回来后对着纯良连锤带打,晚饭时间再给纯良总结失败经验,“纯良,今天这个姑娘为啥没成,你就是太蔫吧了!你在家瞎叭叭那个劲儿头呢!”
隔日再回来,许姨瞪着纯良又开始来劲,“叭叭叭叭的,媒人没等说几句就听你在那白活!一个男孩子,你得稳重!稳重你知道不!嘴像个破车似的那老高家闺女能相中你就怪了!”
纯良低眉耷眼的吃饭,好半晌来了句,“您开心就好。”
我这旁观者立场,只能为大侄儿深表同情,太难了!
眼瞅着一个月没有收获,许姨急了!
七月一号就是大集了,纯良对象呢,她脑海中那画面呢?!
一但集市上晃人的小姑娘不跟她爸爸跑集市了,她领着纯良对象再去逛破大天也没用呀!
老太太的智慧来了,等到七月一号,她早早的就去了镇里,一看那小姑娘在,一溜小跑的回家,“栩栩,快,跟姨出个门儿!”
我刚好接待完一个事主,收拾妥东西背上书包就被她扯着手就朝镇里撂。
到了小姑娘的摊位前许姨就清了清嗓儿,“这帽子怎么卖呀?”
姑娘看到许姨还是一愣,有点紧张的报了价位,“三十五。”
许姨拿过一个帽子就朝我头上比划,“这个挺好,我看适合你,纯良喜欢你戴帽子吧。”
我一下就明白这老太太啥意思了!
合着相亲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吐出这口气!
找我当托来了!
我配合着接过帽子,“不清楚呀,不然我给纯良去个电话,要是他不喜欢,我就不戴了。”
“对对对,你给他打,问问他……”
许姨小辙拿着,眼尾不断的捎着有些目瞪口呆的姑娘。
我拿出手机就开始自言自语,演绎了一通对许姨说,“他说随便,那他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呀。”
“那就戴着,人长得好看,戴啥都好看。”
许姨扔下三十五块钱,领着我就离开了。
走出十多米她还小声道,“栩栩,你回头看下她表情,有没有被我噎到。”
我抿着唇角佯装无意的回头,啥都没看清,但还是说,“许姨,她脸色不太好,一阵青白。”
许姨没接茬儿,唇角却翘起来了。
走出集市,许姨才拍着手笑出声音,“看不上我孙子,我还看不上她呢!”
我跟着她笑,很久不见她笑了,她这一笑,我都跟着舒心。
“栩栩呀,过去的事就过去吧。”
许姨笑完也开始感慨,“山都绿了,我们心里也不能荒下去了,从今以后,我们家不能再死气沉沉的了,活着的人,咱得敞亮的走下去。”
我点头,调整了下帽檐儿,“许姨,您今天可敞亮,这帽子一分钱没讲,还是那姑娘赚了。”
“我没讲价吗?”
许姨这才反应过来,拿过我帽子检查了一下,“这都有线头的呀,二十块就能拿下的玩意儿,不行,我得回去找她……”
“许姨呀!”
我笑着拉住她,“您就当买个开心吧,正好出来了,您先陪我去存钱……”
要还成琛的十万块么,我看事儿攒的红包十天半个月的就会统一存到卡里。
踏道收红百无禁忌,我赚钱还是很活络的,大半年的时间已经攒了五万。
现在就等着把这笔钱还完,回头接点大单子,解决下家里的经济问题。
待手头彻底宽裕了,再做别的善事。
人得有理想呀。
任何事,都是支撑我往前爬的动力。
进到银行里的ATM机前,我和许姨说笑着把卡放进去先查询余额,数字出来时我习惯的眯起眼看,看到五开头的就要准备存款,许姨却在这时候哎了一声,压低声道,“栩栩,你攒这么多钱啦。”
“嗯,五万多,今天我再存三千,就要六万了。”
我拿出钱包,正要数一遍,许姨就匪夷的看向我,“这不是……五十多万吗?”
哈?
我愣了。
眯着眼朝着屏幕凑了凑,捋着那一串模模糊糊的数字又数了下,还真是六位数了!
我都被吓一跳!
本能的寻思是不是谁把钱转错了!
这种情况是不是得报案!
正懵着,手机响起,我对着ATM机就起来,“喂,你好。”
“喂,栩栩,你最近还好吗?”
很熟悉的女声,“我两个小时前给你转了一笔钱,你别忘了查收。”
“楚芸姐?”
我压着激动,“您给我转了五十万?”
“对,咱之前说好的么,姐会好好谢你,五十万,你别嫌少。”
季楚芸应道,“姐刚打赢官司,很多账户还没解冻,我在港城谋出路,要打通人脉,很多地方得用钱,所以你别怪姐小气。”
妈呀!
去年的事儿她真不是开空头支票呀!
还嫌少?
我都受宠若惊了!
“楚芸姐,是我要谢谢您,没想到您还记得我。”
常理来说,她就算不给我钱,我也没什么想法呀。
这都赶上天落横财了!
第412章飞吧栩栩
“栩栩,我会一直记得你,是你救了我的命呀。”
季楚芸说起来还很感慨,“小孙年初时咽气了,我没狠心直接放弃抢救,让她在icu住了几个月,她父母对我是既抱歉又感激,我现在觉得,遇到这种事,是我早年得势太不饶人了,以后呢,我会多改脾气,栩栩,姐永远会感激你,等我在港城稳定下来,就会帮你宣传,你越来越好,姐才会安心。”
“谢谢姐。”
话说回去,徐絮儿的事儿我也要谢谢她。
没季楚芸三言两语的点化,我兴许还得和徐絮儿掰扯一阵子。
是季楚芸让我在博弈时爽了一把,录音到位,对方嘴脸全露。
秒杀了。
“那行,姐这边还有事,先不聊了,栩栩,常联系。”
“好,您注意身体。”
放下电话。
我长长的呼出口气。
过年啦!
我沈栩栩又支棱起来啦!
站到银行门口,我给周子恒去了电话,心情很兴奋,“周子恒,不好意思打扰了,你现在能给我个账户吗,我把我奶奶买墓地的十万块汇过去!”
“你手头宽裕了?”
周子恒那边很安静,声音也压得很低,“栩栩小妹妹,这笔钱不着急的……”
“我有钱了!”
我笑了笑,“我现在就在银行门口,你把账户给我就行!”
“这个……”
周子恒迟疑着,我正要开口,听筒那边就传来熟悉的男声,“给她吧。”
很淡很淡的三个字。
我脸上的笑意登时就些僵凝。
这是我在除夕夜后,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
没来由的,心就被抓了下。
“好,栩栩小妹妹,我把账户发给你。”
既然成琛发话了,周子恒自是没有意见,“这样,先挂断,我给你发短信……”
我嗯了声摁断通话,眼见许姨拿着卡还在等我,便牵起唇角,努力的笑。
挺好的。
这不就是我想要的结果么。
上前揽住许姨的手臂,“许姨,走,咱们先去汇款,真好,我们有钱了。”
收到周子恒发来的信息,我坐在窗口填完单子,快速的把钱汇了过去。
周子恒给我回了一个问号,‘栩栩小妹妹,墓地不是十万么,你怎么汇来了十一万?’
我敲着屏幕发送,‘多出一万是我师父葬礼那天的车队钱,麻烦你帮我谢谢成琛。’
许多事,我知道这么做不好看,有点糟蹋人家的真心,可要不这么做,便又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我只能以这种‘不好看’的方式去处理了。
周子恒回了个‘好’字。
紧接着,他又发来一条,‘栩栩小妹妹,现在很少人发短信息了,你不开通下微信吗?平常还可以在朋友圈发发自拍,我给你点赞。’
我对着屏幕笑了笑,回了条,‘谢谢你,以后再说吧,你先忙。’
没做多想,我又给三姑的卡里汇了十万。
豪气劲儿一上来自己都兜不住!
三姑和爸爸的卡不一样,她有账户短信提醒,收到款就给我来了电话,难免惊讶。
我很想自豪的跟三姑说是我赚的,要孝敬长辈,可话一出口,就变得小心翼翼。
“三姑,您放心,我没做坏事,嗯,你找个机会把钱给爸爸,家里人少,还是雇点人,不要太辛苦……”
更何况,妈妈还要吃药呢。
钱真是好东西。
能解决绝大多数问题。
聊了一通,我又给许姨的卡里转了二十万。
许姨睁大眼,“栩栩你这是……”
“您留着家里用,还有王姨那边,她也没有儿女,遇到事儿她也不好意思和我开口,一但我和纯良没在您俩身边,遇到啥事儿您俩好有钱去应个急,剩下的,您就给纯良攒着娶媳妇儿。”
咱做姑姑的,心里当然要有大侄儿。
早先师父留下的十万块存折,我也还给许姨收着了。
在镇远山这个家,我们这些人都没有血缘,像是被沈叔强行捏合到了一起,性格也大不相同。
可交往下来,我们变成了真正的一家人。
如今师父走了,许姨和王姨,就是我在镇远山最大的牵挂。
“你这孩子……”
许姨红了眼,拍了拍我的后背没再多说。
最后我存了十万的定期。
一但外出遇到什么事儿好有钱去应对。
卡里留下了几万块。
准备买辆经济实用的二手车。
现在看事情越来越忙,还是有辆车方便。
人逢喜事精神爽。
从银行一出来我都想振臂高呼,飞吧栩栩!
花钱如流水的穷鬼也有存款了呦!
为啥要定期?
活期留不住,衰得很,定期的开户人也是许姨,转接一下,我能慢慢攒钱了。
“许姨,咱们去饭店给纯良打包一盘锅包肉回去吧,他……哎!许姨,你拽着我去哪呀!”
许姨拉着我穿过马路就朝相反的地方走,“我得领你去医院看看眼睛,你这视力必须得检查一下了,总认错人就算了,连ATM机上的数字都看不清了可还行?”
检查视力?
“许姨!”
我脚步一停,“这都下午了,太阳都要落山了呀。”
“那就明早。”
许姨干脆的很,“你和纯良一起去检查,看看他那眼睛能不能做个手术纠正。”
我笑的无奈,:“可是明天我有事主约好去山里看阴宅呀,而且纯良也没空,王姨那边不是有两个女孩子要等他明天见面?两个呢。”
王姨办事可走心,就差用喇叭在村里宣传没对象的大姑娘去她那报个名了。
纯良本就敷衍,有文艺情怀,觉得相亲不浪漫,对这个方式有点排斥,架不住王姨和许姨来兴头了,他上个月跟赶场一样的相对象,都没空陪我出去看事儿了,在镇远山我倒也不用他,每晚听许姨总结经验听个乐呵。
不过我私下里问纯良相的怎么样,就没一个稍稍有点心动的?
没正缘,不代表就是谈不上。
佳宝宝就不是正缘,不也让纯良心驰神往了好几年么。
纯良一脸麻木,跟我说相多了瞅谁都像一个样儿。
现在他就数着日历牌盼呀。
啥前儿王姨和许姨的这股热乎气儿过去了,啥前儿他解脱。
提起来纯良就说怪那个闹乌龙的姑娘,琢磨琢磨吧,还得感谢人家。
起码咱家庭氛围好了!
第413章瞩目
“行,等几天,栩栩你必须去检查下眼睛,否则你以后开车也不安全呀。”
“我知道啦。”
我闷头嗯了声,自己是很清楚状况的,自从去年昏睡后醒来,视力就大幅度减退。
五六十米外,有点人畜不分。
最搞笑的是有一天我想称下体重,在屋里就踩到电子称上,纳闷儿它咋不好使,没显示数字。
蹲身一看才发现,原来那是许姨刚打开包装还未使用的电磁炉。
一直没去医院测视力,并不是我自暴自弃,而是我想习惯模模糊糊的去看世界。
再一步步……
接受起来会自然点儿,毕竟结果就摆在那里。
不过许姨说的也对,为了开车安全,还是去检查一下,配副眼镜,省的再闹笑话。
我揽住她的胳膊没心没肺的笑,“今晚先庆祝一下,走,回家让纯良看看您给我买的帽子,洋气的嘞!”
……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我坐在走廊边的排椅上,手上已经多了一副眼镜。
医生给我直接配了眼镜,就是款式不多,方形黑框眼镜,浅粉框眼镜,无框眼镜。
纯良一副很懂我选择的样子围观,我本能的询问医生,“没有丝边的眼镜吗?”
医生说没有,我哦了声选择了无框眼镜。
纯良蛮惊讶,小声地问我,“你怎么不选择那粉嘟嘟的?你不就得意那口么。”
我笑了笑没言语,镜片度数配好了,体检结果也出来了。
常言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我和纯良的身体检查结果都很健康,唯独眼睛都有点问题。
不甘心的好像只有许姨。
她还留在医生的办公室里不断地询问。
“小刘大夫,没机会了吗?栩栩这眼睛做手术也不行吗?”
“许大娘,咱都认识,我就直说,栩栩这是视网膜退化症,这种病症一般在六十多岁以上的老年人身上比较常见,而且栩栩的病灶更复杂,是不可逆的。”
医生应道,“我也很奇怪,从外观看,栩栩眼睛没有任何异常,没想到她会这么严重,这对栩栩来讲,手术意义不大,没必要遭这份罪。”
“那……换眼角膜呢?”
许姨加着小心询问,“把我的眼角膜拿出一个给栩栩,是不是就治根儿了?”
我抓着眼镜的手一紧,扭头看向办公室外门。
“大娘,视网膜和眼角膜是不一样的,眼角膜在最前端,是眼球的外壳,只有神经没有血管,而视网膜是在最里面,血管和神经很多,是内部结构。”
医生耐心道,“栩栩这个视力病变,换眼角膜是解决不了的,现在能做的,就是保护好视力,营养均衡,防止它快速的退化。”
我呼出口气,低头继续摆弄着手里的眼镜。
“那我懂了,小刘大夫,纯良呢,纯良这斜视能做手术吗?”
“纯良可以通过手术纠正,不过大娘,任何手术都有风险……”
我微侧着脸听得认真,纯良忍无可忍的拽起我的小臂,坐到距离医生办公室七八米远的排椅处。
“姑,你溜门缝这毛病能不能改改,听没完啦。”
“听听怎么了。”
我看向他,“纯良,你要是做完手术就是帅小伙了,姑支持你做手术。”
这大半年来他瘦了不少,瞅着是更精神了。
“打住。”
纯良来脾气了,“侄子我浑身上下就这斜眼儿有特点,你给我弄没了,我还是我么!”
“可是耽误你谈恋爱呀。”
我笑着压低音儿,“不知道谁那时候还喊,我还没跟心爱的女人觉觉过呀。”
“哎,沈栩栩,咱不带这样的吧,你是不是看我好点了,又欺负我。”
纯良做作的叹出口气,“觉觉的前提是心爱,心爱的女人你明白吗?这段时间我相了二三十个姑娘,前几天王奶奶一下安排了俩,一个倒是利索,开口就要十万彩礼,答应就谈,全程不看我,另一个能委婉点,彩礼可以商量,要求我先去把眼睛手术做了,就冲这我也不能做手术呀,我是奔找真爱去的,她们呢,拿我当菜市场土豆子搁那扒拉呢。”
我笑着看他,“相亲就是明牌斗地主,大家谈的就是知根知底,聊彩礼和房子都很正常,奔结婚去的么,你要摆正心态,即便是相亲,能和你一起聊天的姑娘也是靠缘分才坐在你对面。”
“啧啧啧,你说的真好听,不是你去相亲。”
纯良白了我一眼,“沈栩栩,我就纳闷了,你这什么心态呀,还有劲儿幸灾乐祸呢,琢磨琢磨你自己的事儿吧,五百度的近视,吓不吓人。”
“这有什么的。”
五百度。
中度近视而已。
比我预期要好很多了。
我看向走廊尽头一块模糊的绿色,好像是绿植,戴上眼镜,世界瞬间清晰,这才看清,原来那是一个穿着绿色条纹T恤的男人站在那里,有些失笑,我褪下眼镜,又模糊了,再推上,又清晰了。
“纯良,你说人生是不是就跟这差不多,清醒一天,糊涂一天,过着过着,苦难就过去了,和你看电影得来的感触一样。”
“人生和电影不同。”
纯良靠着座椅靠背,轻轻声,“台词都说了,人生……要辛苦多了。”
我怔了怔,有些触动。
没接茬儿,不愿沉迷于某种情绪里,摘下眼镜细细擦拭镜片。
以后这就是我的配置了。
“姑。”
“嗯?”
“我这几个月心情也不好,没怎么问你,和成大哥那边就彻底断了?”
“当然。”
我擦的很认真,“成琛和我拉开距离简直是风生水起,新闻天天报,说他又收购了……哎?”
想起点啥,我看向纯良,“你前段时间说没流量了,借我手机要,是不是查什么了,不然网页怎么会隔三差五的给我推送成琛的新闻呢?”
经常我一睡醒点开网络就会弹出页面,标题还都很夺人眼球,成海集团大幅扩张,收购企业,股市增值,偶尔还会有视屏。
我点开播放就会看到成琛西服革履的从什么会场出来,眉眼冰冷,依然没什么笑模样,身后随行的工作人员还很多,众星捧月一般,想不受瞩目都难。
第414章效应
“它推它的你别看就行呗。”
沈纯良笑了一声,“沈栩栩,我就知道你憋不住。”
“你少来。”
瘸子笑话我哑巴呀。
“看可以看,我又不会去招他。”
我垂下脸,低着音儿,“只要他娶了老婆,我俩的事儿就彻底过去了,很快他就会忘了我的。”
“那他要没忘呢?”
纯良劲劲儿的,“你还想做小三儿呀。”
“我打死你。”
我咬牙瞪向纯良,“成琛结婚了就是已婚男人,我更会保持距离,这辈子的缘分就彻底断了,明白没。”
“姑,你要搞清楚一个重点。”
纯良无奈道,“不是花蛊令成大哥爱上你,是成大哥本来就会爱上你,而且他已经动心了,花蛊加快了进程而已,所以花蛊即便解了,他对你还是会有好感,你会是他的意难平。”
“终归会忘的。”
我吐出口气,“目前这些不是我想的重点,而是怎样能瞎的慢一点,怎样能多接活儿,我明天有个葬礼主持,你跟不跟我一起去?”
纯良看着我,突然出口,“渣女。”
“你……”
我脸一别,“行,我渣,我老渣了。”
心里全是渣渣。
“哎呀,可怜的渣女。”
纯良的精神头是彻底回来了,上下端详我一阵,“不是我说你,沈栩栩,你这段时间自己没感觉吗,我体检的时候骨科医生还说我当年蹿到一米八很奇迹,可我现在看你比谁都奇迹,你看你那长相,你那腰,你那……你现在完全是人间妖物,渣女标配的惹祸身段。”
“沈纯良。”
我咬牙就要收拾他,“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哈,是不是我长时间没揍你了浑身刺挠。”
身体情况受我控制吗?!
很诡异呀!
自从我视力开始退步,皮肤和身材也开始发生变化。
很两级的变化,貌似一边衰亡,一边盛开。
如同逐渐熟透的果子,内部退化,外部升级,都他娘的意加了。
有个声音好像再告诉我,在你绽放的一刹那,要么是迎接新生,要么是瞬间毁亡。
所以我必须让自己忙起来,省的多想。
“别别别姑,错了错了,我掌嘴,公共场合,你打我不好看……”
“回家再收拾你!”
我愤恨的收回手,“还有一件事儿我没问你呢,你昨天拿我手机,为什么要改通讯录的名字!”
“你说我为什么要改。”
纯良装蒜的看我,“我在你的通讯录里居然是沈纯良,大名,这也太生分了,我当然要改成更适合我的名字了。”
“那你也不能改成小可爱呀。”
我无语的,“我今早看最近通话,还纳闷儿我和哪个小可爱一天打过好几通电话,看到号码才知道是你,沈纯良你要点脸不?”
这是大小伙子能干出来的事儿?
“不是你说我是小可爱的?”
他还来脾气了,“我不管,我在你的通讯录里就要叫小可爱,你要敢改回沈纯良,咱俩就绝交……”
嘿!!
我撸胳膊挽袖子就要收拾他,转脸就见一个老大娘领着个八九岁大的小男孩儿从里面的一间医生办公室里出来,一边走老大娘还一边训斥,“说了不让你看电视离太近,你非得把眼珠子扎里头那么看,现在好了,要近视了,学习不咋滴,先戴上……”
眼瞅着他俩要经过我身前,我忍不住开口,“大娘。”
老大娘脚步一定,疑惑地看向我,“你叫我?”
我嗯了声放过抱头的纯良,“这孩子是您孙子吧。”
纯良猜出点啥,整理了一下被我薅皱的衣领,坐那装没事人。
“是呀,小姑娘,你有事儿?”
我着重看了看小男孩儿,刚才他蔫头耷脑的从办公室一出来,我就看到了他背身萦绕的黑雾。
隐隐约约的,里面还有一只手。
等男孩儿走近了,我就感觉到了很重的水汽,连带着还有一股腥味儿。
凝神。
小男孩儿身上的三把火也是忽明忽暗。
有险情。
水汽。
腥。
推测是水险。
火飘摇,表明能避。
这是我视力退步后最大的收获,阳间的事情看不真切了,看阴间的东西就愈发的毒。
我外出看事儿不戴眼镜也是为了最大程度的利用这个优势。
“哎,小姑娘,我认识你!”
没待我琢磨怎么提醒他们时,老大娘就一副惊讶的模样,“你是不是一个月前去小王庄给老陈家主持过白事?那是我家亲戚,你前后很能张罗的,听说你本事可大,是镇远山上沈大师的徒弟,几年前还给人哭活过嘛。”
呦呵!
这就好办了呀!
名人效应来了。
第415章规避
“对,大娘,是我帮忙送的陈家老爷子。”
“我就说嘛。”
大娘也笑了,“我也姓陈,不过你叫我是有什么事儿?”
“陈大娘,既然您认识我,那咱就近一步说话。”
我拉着她朝旁边走了几步,小声道,“您家是住在小王庄吗?”
陈大娘点头,“是呀,最近我家这孙子总说看不清黑板,老师那边就让我领孩子来镇里检查下视力。”
我哦了声,“那您家住的附近,是不是有条河?河水还很深?”
“有呀。”
陈大娘愣了愣,旋即便紧张起来,“小沈先生,不会是有啥脏东西磨得孙子视力退步了吧。”
“您别害怕,大娘,您孙子的视力和这事儿没关系。”
我轻声道,“我看出您这小孙子可能要吃点那条河的亏,您能看住他最近两个月都不去河边吗?”
“一直俺们也不让他上河边玩儿呀,那河每年都能淹死人。”
陈大娘眉头紧着,“关键小男孩儿野得很,记吃不记打,今天打完明天就忘,他爸妈在家都成天骂他,没用,这不眼瞅着要放暑假了,天一热,俺们也怕他和村里的小孩儿去河边玩儿,可咱农村夏天活多,经常要去伺候菜地,上山采点蘑菇,没人在家天天看他,也不能给他锁家里,小沈先生,你的意思是……我孙子容易被淹着呀。”
“有那个可能性。”
我思忖了几秒,“陈大娘,这事儿可轻可重,不过您们做家长的一定要提高警惕。”
“那这……”
陈大娘有点毛,“我就啥都不干,天天在家守着他?小沈先生,你是不知道这九岁的小小子,哎呀气死人呀,他现在要是想去哪玩儿,抬脚一跑,我是撵都撵不上呀!”
我沉下口气,硬看着肯定不成。
甭说小孩子了,你就是和个大人讲,近几个月要规避什么,对方可能答应好好的,扭脸他遇到点啥事儿就忘脑后了。
很多事发生在一瞬之间,几率问题。
“大娘,您家养狗了吗?”
“没有。”
我点了点头,“大娘,这样,您要信我的话,您今天就买回家一条狗,最好是大一点的狗,颜色品种不挑,让您的小孙子和它多玩玩……”
说话间,我打开背着的书包,找出个金属的一字发夹递给她,“这个发夹就当我送您的,您孙子这个暑假,就让他把这个发夹揣进兜里,或是您每天受点累,给他缝到衣服哪里,两样一直陪着他,只要度过暑假,您孙子这个事儿就能避过去了。”
“就用这个?”
陈大娘接过我的发夹还有点迷茫,“不用护身符什么的?”
“不需要。”
我又看了眼小男孩儿,他身后的水雾气已经消了。
眼毒就体现在第一眼叼着。
阴气严重的话我后面才会一直看到。
但这孩子还没有生成虚症,只不过我的眼睛和慧根提醒我他能有这么个‘灾’。
萍水相逢,在事主没有相求得情况下,这种事插不插手看先生处事习性。
多少有点还费力不讨好么。
一句话说不对,被骂是小,容易挨揍。
我既然看出来了,像是去年的季楚芸,就不会坐视不理。
该说的都说完,信不信就由对方了。
“那小沈先生,你这卡子要多少钱,我……”
“不用钱。”
我推回陈大娘的手,“我说了是送您的,卡子要是真帮您孙子挡灾了,那是我的功德,您就按我交代的这两点去做就好,平常也要多叮嘱他,过完这个夏天,基本就没事了。”
“哦,那行。”
陈大娘半信半疑的收起卡子,喊来她孙子还朝我道谢。
我笑笑点头目送祖孙俩离开。
“姑,你没给画个符啊。”
纯良等他们下楼了就凑过来,:“给个卡子有啥用?瞅着你就像骗子。”
“在镇远山不会有人把我当做骗子的。”
我看向他,“那孩子没撞邪,只是时运不稳,许会有水险,但他个人的三把火还没灭,说明可避,而水升阴,我送的一字发夹是金属,表锐利,可破阴煞,狗是具有守护意义的瑞兽,戌时方夜,犬为司夜之物,故戌属犬,本身属阴,但狗不是阴灵,它见鬼知煞的能力极强,有句话叫犬似雄象镇家门,喊叫一声护三邻,只要那陈大娘按照我的两点要求去做,一破二守,那孩子就会避过去的。”
水雾中有手,我怀疑就是河中有水鬼到了每年的固定月份就要抓替身上路。
因为水鬼这个东西很不好投胎,怨气重,在厉鬼排行榜上长期霸占前五名,像是那周天丽,她就是水鬼修成的实体大灵,一来劲了浑身就跟臭水沟爆炸了似的,咔咔涌水,不过周天丽也是立上棍儿的,属于怨气滔天型,能离开那片河塘,外出报仇。
普通的水鬼大多离不开被夺命的河塘,只能再去抓一个人落水者填补这个缺他好上路。
从而变成恶性循环,你抓我,我抓他,缺德得很。
但是哪条河没淹死过人呢?
就不是水鬼故意抓人,也有在河里洗澡游泳,意外掉入淹死的。
这东西对先生来讲就很难除根儿。
尽量规避。
“大娘要不听劝呢?”
纯良看向我,“别回头她孙子被淹了还得上门来说是被你乌鸦嘴给妨害到的。”
看到没?
沈纯良是彻底缓过来了。
杠精上线!
“对,我就该跟着那陈大娘回家,拿着刀抵住他们家人脖子听我的。”
我无语的坐回到排椅上,“这种事,点化几句就好,我身为阴阳先生,求的是无愧于心。”
“水升阴……”
纯良哦了声坐到我身边,拿腔拿调,“你就是阴,成大哥是锐利,按说他可破阴煞……”
嘿!
我瞪向他,“你能不能别总提他,忘了,忘了好吗。”
“忘了?”
纯良扒拉了下我挂在书包外面的挂件玩偶,“谁给你抓的?挂了三四个,干啥,要摆摊儿呀。”
行吧!
我书包一放。
对着他就松了松关节,“纯良,姑真的很久没好好稀罕稀罕你了。”
第416章独一份
……
从医院出来已是黄昏。
许姨多少有点郁闷。
医生说纯良这个斜视并没有影响视力。
如果单纯为了美观去做矫正,那么就要承担一部分风险,许姨怕的就是风险。
纯良在路上宽慰她,“许奶,您就是穷操心,我这眼睛怎么了?啥也不耽误么。”
许姨唉声叹气,“主要是瞅你不像好人。”
纯良一愣,“许奶,扎心了啊。”
“好几个姑娘都这么说了。”
许姨抽着眉,“可你要说手术,成功了行,一但没成功,就彻底不是好人了,那还不如瞅着不像个好人呢,起码咱全乎呀。”
“得,我去找根儿绳子吧。”
纯良手朝裤兜一插,“这个家我是没法待着了,整的我差点都要不全乎了!”
我揽着许姨的胳膊绷不住笑,“许姨,您要真是担心就先别做手术,咱们还是以纯良的意愿为主。”
“对嘛!”
纯良点头,“许奶,现阶段我坚决不做手术,我做了就说明承认自己丑,可我不认为自己丑呀,您不能让我为了迎合大众审美就去遭罪,不值当,简而言之,我可以为了真爱去手术,但我不能为了寻找真爱去手术,再说我这眼睛怎么了?整个镇远山,我这是蝎子粑粑独一份儿呀!”
“嗯,你是独一份。”
许姨闷着脸点头,“你就跟粑粑磕上了,不是拉裤兜,就是犯病的时候差点要吃粑粑。”
“许奶!!”
“噗~”
我是真服许姨了。
刀刀往纯良心口上扎呀!
路过秀丽姐的手机店,她开门就喊了我一声,“栩栩!”
我应了声,就看秀丽姐小步跑出来,“许大姨,纯良!”
许姨点头答应,聊了几句,她和纯良就先回家了。
秀丽姐等他俩走远就拽着我到一旁,“栩栩,你怎么还戴上眼镜了呢?”
“臭美呗。”
我笑着对她做了个托腮的动作,“现在流行戴眼镜,姐,好不好看。”
“扯淡。”
秀丽姐嘴巴一撇,“人家流行的都是有框没镜片的,你这正好反着来,和姐说实话,是不是你之前哭得太多伤眼睛了,现在都近视了。”
我竖起大拇指,“高人。”
“你就逗吧!”
秀丽姐操心样儿的,“栩栩你这大眼睛多好看呀,戴眼镜都挡住了,我之前就说你别总去哭,没成想还是……你这近视多少度?”
“哎呀,才中度,带点散光,没事儿,主要是我戴起来显得有文化。”
我笑了笑,忙岔开话题,“姐,你这脸色儿可红润,一看就是要做新娘子的人了,漂亮。”
提起这个秀丽姐羞涩了几分,撞了撞我肩膀,“你真不给姐当伴娘呀,姐到时候给你大红包。”
“姐,我真的当不了。”
秀丽姐和正义哥的婚礼就定在了今年的十月。
按照镇远山的风俗,秀丽姐会先在镇远山办下娘家宴,然后再去大宝县城和正义哥办主婚宴。
日子是年初时来找我定的,他俩人谈的特别好,啥都很顺,就是秀丽姐一直劝我做她的伴娘。
她常年看店,朋友不多,店里的服务员除了红英姐是离异后未再婚的,剩下都结婚了。
扒拉扒拉,亲戚家也没啥年龄适中的妹妹,她就觉得我合适。
“秀丽姐,我师父还没走满三年,属于守孝期……”
没辙。
我只能拿这个做理由。
总不能说我要是做了伴娘她婚礼上容易横生意外吧。
爆个灯。
塌个舞台啥的。
主持人这边说新郎新娘交换戒指,现场正感动呢,’噗通’!一声,其中一个人掉坑里了!
画面一出来,那得全场沸腾,永生难忘。
必上大宝县城头条。
我都得内疚死。
但凡是一年前,师父在的时候,秀丽姐结婚我都能能硬着头皮去做她伴娘。
熊家哥俩气场足,能镇我一下。
问题是我视力退化后阴气更重了。
去参加婚礼我到都得离秀丽姐远点。
喜神和阴煞相冲。
容易犯忌讳。
结婚是人家一等一的大事儿,我宁愿不帮忙也不能去添乱。
“哎呀,那是没办法了。”
秀丽姐叹口气,“看来姐只能找水果店的小芸做我伴娘了,不过呢,姐到时候会把捧花给你,你正好稀罕花,沾沾喜气。”
“姐,你真好。”
我抱了抱她,“秀丽姐,你会是全天下最美的新娘子。”
“傻妹妹,你结婚的时候就知道多少烦心事儿了。”
秀丽姐摇头,“仪式都是给大家看的,落实起来太闹腾了。”
“那也幸福呀!”
我应着,“穿上婚纱多美。”
“你这是着急了?”
秀丽姐倒是笑了,“栩栩,你不是早就有了心上人?他还来参加了沈大师的葬礼,姐亲眼的看着的,帅气的很,你俩那时候不是约定到你二十岁谈恋爱,谈几年你也会穿婚纱了。”
我翘着的唇角一僵,语气轻松道,“姐,我去京中的时候,和他已经谈过恋爱又分手了,没有什么约定了。”
“分手了?”
秀丽姐眉头一紧,“不对呀,那天在葬礼上他全程都在看你,我一直瞄着他呢。”
啊?
“姐,你瞄他?”
我笑了声,那么悲伤的场合,正义哥还在,合适吗?
“额……”
秀丽姐咳了两声,有点不好意思,“他长得帅嘛,太帅了,别跟你姐夫说啊,我偷摸看的。”
我哦了声,“那我肯定得和姐夫说呀,得让正义哥看住你呀……哎呀,姐,别咯吱我!”
第417章字
闹了一阵子,秀丽姐还是不解,“栩栩,你俩咋能谈过又分手了呢,不说沈大师的葬礼,就是三年前,你记得不,我正好去市场卖菜,看到你俩站在一起,我还喊了你一声……”
我点头,记得,我还故意气成琛来着,就是那天亲他了么。
“其实我那喊你的时候已经观察了几分钟了。”
秀丽姐继续说道,“你一直在喝水,也没怎么看他,但是他一直在看你,那眼神我现在还记忆犹新,就是形容不出的喜欢,我那时还以为他是你的什么家哥哥,和你关系特别好,很疼你的,所以我后来才和你说想认识他一下,直到你说你俩是准备恋爱的关系,我就全明白了,什么叫把一个人放在眼珠子里,我三年前就看到了。”
入夏的风很是轻柔,我默默地听着,掖了掖头发,唇角牵着没有答话。
默了会儿才看向她,“姐,这事儿先不提了,我性格不好,不适合谈恋爱。”
“你性格还不好?”
秀丽姐匪夷,“栩栩,你俩很般配的,姐觉得……”
“哎呀!”
我夸张的出声,握住她的手,“姐,你买金戒指啦!”
“嗯,好看吗?”
秀丽姐一秒转变注意力,喜滋滋的伸开手指,“你姐夫送我的,这就是我俩的婚戒。”
婚戒?
好看倒是很好看。
一枚雕花样的金戒指。
可要说做婚戒,现年镇里也流行起来买钻戒了。
不知道哪股风吹得,就算是买金子,也要看克数,克数越大越好。
“秀丽姐,你对姐夫太好了吧。”
我有点心疼她,“好歹让他买个钻戒嘛。”
正义哥和秀丽姐的经济条件在镇里和县城都算小康,买枚钻戒不是问题呀。
“是我不要的。”
秀丽姐笑笑,“正义带我去省城看了,一枚两万块的钻戒居然那么小点,我一看也太不实在了,说是保值,谁能拿婚戒去卖呢,我叔说了,金子一样保值,买金子也挺好,再说就是这么个意思,我也不是多稀罕首饰的人,正好,剩下的钱就用来装修新房。”
说着,她还凑到我耳边,“我婆婆感动了,把她一个金镯子送我了,三十多克的呢,还不让我和大嫂说,怕大嫂挑理。”
我笑了,“那你是不能说,别让大嫂难受了。”
“我是想憋着来的,问题是正义耿直,他说我那婆婆有俩金镯子,早就送了大嫂一个,故意整这出儿,让我感觉到被偏爱了!”
秀丽姐摇头,“我这婆婆呀,有套路!”
我忍俊不禁,婆媳关系咱是真不懂,听着可乐。
平常我忙,不像念书时总去她店里晃荡,现在她真是逮着我就可劲儿聊。
我是聊啥都行,只要别提成琛。
“正义的三大爷本来说给出五十辆婚车,他要场面,昨个改口了,最多给张罗十辆婚车了。”
“怎么了呢?”
正义哥的三大爷我知道,在大宝县开驾校很挣钱的那位老板么。
学员多,三大爷还一直准备在镇远山开个分校呢。
人我也见过,年初时秀丽姐和正义哥来我家定日子,三大爷跟着一起来的,五十多岁,个子很高,微胖,穿着貂,戴着指粗的金链子,稍稍有点社会范儿,一说话挺拿架子。
自认眼界宽阔,朋友众多,看我年纪小,还有点不信我。
碍于秀丽姐和正义哥一直捧我,三大爷半信半疑的让我给他测了个字。
霏。
按书中的会意之法,答案明朗:长虹戏雨之相,事多阻隔不成。
再观他字体,写的是破马张飞,一张纸都要装不下这个字。
一看三大爷就是心气儿大,较冲动狂妄。
我相字直说,上雨下非,雨字中四个点,泪流之兆,多是非,破财气。
今年宜静不易动,不要做投资,可安稳度过。
三大爷听完不大高兴。
我估摸三大爷测字是想看看开分校的事儿,没想到会多阻碍。
站在他老板的角度上看,一定不乐意。
但三大爷还是给了我一千块红包。
没再多说话,面子上的活儿绝对敞亮。
“他开了狗场嘛。”
秀丽姐一脸晦涩,“养了上百条犬,咱也不知道啥品种,说是很贵,上月底就彻底黄了,赔了不少钱,经济上就紧吧了。”
“三大爷不是要在镇远山开分校吗?”
我难免惊讶,“怎么还开上狗场了呢?”
完全没听我的话呀。
那你还找先生测啥字?
给自己找不痛快?
“是呀,你不是给他测了字么,我和正义还劝他,今年先别开分校了,谁知他是没开分校,转回头干起狗场了,还说特别挣钱,正好三大爷有个朋友,在正义老家农村那边有一大片地,要干个马场,他老哥俩一拍即合,三大爷就砸了很多钱。”
秀丽姐说起来还直叹气,“四月份开的,农村地偏还雇了很多工人过去,六月末黄的,满打满算三大爷这狗场也就干了不到三个月,赔的啥都不剩,上百条狗全死了。”
“全死了?”
我真挺心疼那些狗,“怎么死的?生病了?”
“那三大爷没说,他为这事儿都住院了。”
秀丽姐摇头,“栩栩,对于三大爷要开狗场这事儿我都理解不了,驾校开的好好的还去折腾什么?这一下元气大伤,还死了那么多条狗,想想心里也不得劲儿,现在看到他还病殃殃的呢。”
我听罢没说太多,有时候吃亏的往往就是自命不凡的主儿嘛。
人在外交朋友,三言两语可能就要去做个事儿。
胸脯子拍的砰砰直响,谁知道是凶是福?
蛾扑火,火焦蛾,莫谓祸生无本,果种花,花结果,须知福至有因。
天色渐渐暗了,我也准备回去,转个身的功夫,鼻息忽的闻到一股气。
奶香的气。
回头我就看向秀丽姐,脚下退了几步,摘下眼镜,和她拉开些距离。
没有了夕阳,秀丽姐周身还镶嵌了一层暖黄色的边。
这是……
胎灵?!
“栩栩,到家了发个短信息呀。”
秀丽姐还在朝我挥手,见我又走上前还有些懵,“怎么了栩栩?”
“姐,你……”
周围没人,我便压低声,“你怀孕了?”
第418章挡
“……!!”
秀丽姐当即睁大眼,“妈呀,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刚要开口,微微侧脸,耳畔捕捉了一记婴儿的哭声。
呜啊~!!
神色一凛。
鼻息处又飘荡起几丝青草的味道……
仔细嗅嗅,夹杂了血腥气!
有煞!
“栩栩你现在太神了吧。”
秀丽姐扯住我的手,激动地脸色发红,“我刚测出来没几天,没敢说出去,不是有个说法怀孕没满三个月不能讲吗,我寻思等十月份举办完婚礼再说,到时候正好三四个月,就不犯毛病了,栩栩,你能看出来是男孩儿女孩儿不?回头姐找你取名呀。”
我半晌没说话,神叨叨的在秀丽姐身前微俯着脸,不断的捕捉着气。
“栩栩?你怎么了?”
许是我太严肃,秀丽姐有些紧张,“别是我这孩子……”
“没事儿。”
我脸色缓和的看向她,“姐,别紧张,我就是看出这胎稍稍有点没稳,你记住我的话,从现在开始,别去草木茂盛之地,比如公园,山林,草丛一类的地方,会有意外,容易冲撞到您的孩子……”
“什么?”
秀丽姐难掩紧张,“我的孩子会保不住吗?”
“别着急。”
我从包里拿出一张折叠成三角形的符纸给她,“这个护身符你走哪都随身戴着,我里面加了自己的气血开光了,一但遇到了什么意外情况,会帮你挡一下,等到生完就没事儿了。”
“哎呦,谢谢你栩栩。”
秀丽姐接过就要给我包红包,“你等会儿,姐去店里……”
“不用的姐。”
我拉住她小臂,“真挡了灾您再给我红包,孕期这段时间你出门一定要记住,将它戴在身上。”
防患于未然嘛。
秀丽姐点头,“那行,姐记住了,孕期坚决不往树林子里面钻……要不然我也不愿意钻。”
“对,多注意就好。”
我笑了笑,“至于男孩女孩儿,我觉得都是您和正义哥的缘分,性别不重要,健康就好。”
“那倒是,栩栩,姐还好有你这个妹妹呀。”
秀丽姐收好护身符纸,感慨的看我,:“婚礼那天,我事情多,可能会照顾不到你,你和许大姨纯良可一定要早点到,对了,小孟那边你帮我问问他,如果他有时间,最好也能来参加我的婚礼,要不是小孟现在的职业有点吓人,姐都想找他给我做化妆师呢,听说他以前都给明星化过妆呢,人是真好,可有气质。”
“好,我会帮你问问雪乔哥。”
说起来都是缘分,通过师父的葬礼,秀丽姐也认识了我这位好哥哥。
正好雪乔哥还在山上照顾了我一段时间,秀丽姐也会常去看望我,和雪乔哥就熟悉了。
自从雪乔哥回到临海,秀丽姐看到我还会时不时提起他。
归根结底,还是雪乔哥性情温暖和煦,会给人一种春风化雨之感,讨人喜欢。
“栩栩,还有魏大娘和大辉,我前几天在集市上看到魏大娘了,和她聊了我要办婚礼的事儿,她说不去大宝县的主婚宴,就来我订婚宴祝贺下,其实我的意思呢,想让她带着大辉都去……”
秀丽姐看着我,“这祖孙俩太难了,得亏你跑丧,时不时的去魏大娘那买公鸡,照顾着他们生活,否则日子真不好过,我大忙也帮不上,正好趁着办婚宴,想让魏大娘带着大辉过来吃顿饭,大辉外表看着像个大小伙子,其实还是孩子,栩栩,你和魏大娘熟,你看话咋跟她说,来参加婚宴就别随份子了,姐不收她礼钱,他们祖孙俩来凑凑热闹就成。”
我握住秀丽姐的手,心被她的一番话都揉酸了。
其实她能和魏奶奶认识,也是因为魏奶奶前几年总去她店里给我送山货。
“姐,魏奶奶是很刚强的老人,她在村里带着大辉,从来没和村里人伸过手,不管她年纪多大,多难,她都要靠自己,如果她去了你的婚宴,是一定会随份子的,我知道你是好心,但这事儿,我们不用劝魏奶奶。”
我说道,“如果魏奶奶只想带着大辉来参加你的订婚宴,你就正常款待,那天我会和魏奶奶聊聊,她愿意和大辉去县里的主婚宴,我就带着他们一起去,她要不想呢,就算了,至于份子钱,回头等魏奶奶或大辉过生日了,我会跟你说,你找个由头,包回去就行了。”
近一年我丧事主持跑的很勤,常去魏奶奶那边买公鸡鸡,老人家有点商业头脑,渐渐养了很多,还会跑集市去卖,不光镇远山的集市,周遭村镇的集市她都带着大辉去跑,大辉虽然脑子不太灵,但是听话,能做力气活还会看摊儿,不乱跑,在村里还有刘晓红姐姐常去照看,魏奶奶家的日子不说富裕,比前些年是好太多了。
来参加一下秀丽姐的婚宴,魏奶奶的份子钱还是能拿出来的,如果不要人家随礼,反而不好。
秀丽姐点头,“行,姐听你的,不过栩栩,你们家人可得两场婚宴全去。”
“我们家全去?”
“不然呢。”
秀丽姐莫名,“咱们都熟了,你们全家当然都得去了。”
“那你会亏的。”
我打趣道,“我家就随一份礼,带四个胃。”
“四个?”
我笑着看她,:“我家纯良两个胃。”
秀丽姐嗨了声,“你带一百个胃也吃不挎你姐!”
……
第419章必胜
路上我还琢磨了会儿三大爷这个事儿,总觉得和我能有点牵扯。
一下死了上百条狗,难不成那些狗能给我托梦有啥冤情?
晚上吃完饭我就去到牌位屋子打坐。
自从我改造完房子,作息就极为标准,每早五点起床晨练,不用再去后院。
并非是因为地里埋着的东西,符纸和火柴棍以及盒子踩实后不会妨碍任何事。
只是木人桩都要打坏了,沙袋也漏了。
我只能找人过来全部拆掉。
拆的那天心还很痛,木桩早已斑驳,沙袋上的穴位油彩也已经脱落无踪……
可它们,承载了我十三岁到十八岁的所有少年时光。
在这里,我流过很多汗,蛰了很多眼,偷偷地哭过无数次。
一步步,过来了。
工人见我摩挲着木人桩发呆,还问我要不要留作纪念。
我摇头,“帮我全拆了吧。”
人得向前看。
拆完后我就开始往后院填土加高,分区域一块一块种上不同的花。
符纸阵位彻底藏于地下,花根将会逐渐的盘亘缠绕。
掩护一起,神仙来了也找不出院内的阵门破绽。
该撒种的撒种,该栽苗的栽苗。
这是我闲暇时最大的爱好。
慢慢来。
静心。
前院也一样被运来的土加高,我像个永不厌倦的园丁,推着小轮车一趟趟折腾。
纯良和许姨也会陪着我一起忙碌,加高的花土不需要再翻,按区域归纳整理。
我们仨人也算找到了一项闲暇时的消遣,做起来不亦乐乎。
几个月而已,当我走到前院,已经是艳艳花开。
仿佛沈叔依旧坐在葡萄藤下饮茶看书,十几岁的沈纯良戴着耳机,坐在墙头上,对着小镇的方向,下颌四十五度抬起,正在装忧郁少年,许姨房前屋后的忙活,陀螺般停不下来。
前两天我收拾衣柜,看到了里面挂着的一件仿旗袍款浅粉色长裙,指尖摸上去,尚有我穿着拜师那晚的余温,镜子中的我,却早已不是那时稚嫩的模样。
时光好像是变了什么,又什么都没变。
香罐里眼气袅袅,我闭着眼呼出口气,“师父,栩栩还是做不到彻底的放下。”
为什么我越长大,越伤感了呢。
慢慢的收回思绪,我默念静心咒,将大脑放空,真正的打坐是很舒服的。
摒除杂念,脑中默想太极,所谓久坐必有禅,知白守黑,神明自来。
此乃养心之道。
打坐完九点多,我洗漱后还和许姨纯良看了会儿电视。
他俩缓过神儿又开始了抢台。
许姨占了上风还要吐槽纯良坎坷的相亲之路。
磕碜完纯良,许姨还不忘把我拎出来说给她找回了一点颜面。
指望纯良她被那姑娘憋着的一口气不定得啥时候能出。
“你就直说吧,我进棺材前,能不能看到你娶媳妇儿!”
“够呛了。”
纯良死不懒颤的回,“许奶,您还是长生不老吧,有点盼头。”
许姨一哼哼,“你刚才说要看啥?若曦和四阿哥是吧,哎,我今晚就要看新版格格,我要看五阿哥!”
“许奶!”
纯良赖叽上了,“今晚正要虐心情节呢!若曦生病了都,你快换回去……”
我抿着唇角看热闹,说说笑笑,倒是安逸。
回到房间我和小杜鹃又聊了会儿。
刚要关灯睡觉,手机嗡嗡响起,点开是钟思彤发来的彩信照片。
她的行李箱。
然后又发来一条,‘栩栩,我新买的箱子到啦,过段时间我就要去看你啦!’
我笑笑回了个‘好。’
时间的确会抚平一部分伤痛,我们家阴沉散去,钟思彤也从丧母中走了出来。
她考上了电影学院,过完暑假,就是个大学生了。
高考之前,她就和我约好,想到我这来玩几天。
对这事儿她期盼了好几年,奈何以前年纪小,钟岚也不同意。
现在我们终于都长大一些,钟思彤也想看看我住了七年的镇远山是什么样,要和我好好聚一聚。
我很期待。
自从上次被钟岚木姨奶那出儿吓了一跳,和彤彤就一直没见面。
一晃都要小一年了。
“小杜鹃,我的好朋友要来了。”
我很开心的趴在炕上,“你也要像喜欢我一样的喜欢她呀。”
“我会的,栩栩姐姐。”
小杜鹃依旧乖巧,“你的好朋友,一定也会是我的好朋友。”
我嗯了一声,“晚安啦,明天又是加油的一天,必胜。”
第420章客
……
连续的忙碌,盛夏八月,钟思彤提着箱子气喘吁吁的过来了。
她搞了个突然袭击,还好我没外出,接到电话就往山下跑,快到山底时见钟思彤撑着把小阳伞,穿着身很漂亮的连衣裙,汗津津的哭丧着个脸儿看我,“栩栩,本来我想给你个惊喜,但是,我感觉我上不去……全是坡,太热了……”
“你提前和我说么,你这样很容易中暑的。”
我接过她的箱子,转过脸看到山脚下停着的一辆轿车,司机是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脸很圆,下巴都胖出好几层,坐在车里也在不断的擦汗,见我们看他,还冲我点了下头,笑的礼貌和蔼。
“张叔!”
钟思彤冲他摆手,“你回去吧!栩栩来了,我玩几天就回临海了!你到时候去机场接我!”
张叔?
司机就是张君赫他爹?
我着重打量了男人几眼,看面相倒是很憨厚,像个脾气很好的人。
张叔点头就驱车离开。
我拎起她的箱子朝山上走,“彤彤,来都来了,怎么不让你叔叔上山坐一会儿呀。”
“不行,他太胖了,身体不好,对大山里的一种花粉过敏,在车里就一个劲儿打喷嚏呢,晚上他到了哈市就搭飞机回临海了。”
钟思彤撑着小阳伞给我遮了遮,“栩栩,你拽着箱子走吧,拎着很重的。”
“没事儿,我有劲儿。”
我笑笑,夏天雨水多,山路被冲的很坑洼,拽着箱子走会损伤行李箱轱辘。
钟思彤这是新箱子,哪能上来就祸祸。
“真好呀栩栩。”
树多了,钟思彤就收起伞,抱了抱我,“我真的很想你,尤其是我妈妈去世的时候,我特想找你陪陪我,可我知道,你也……不过没事,都过去了,我们更得好好生活,才能令逝去的亲人安心,对不对?”
我嗯了声,老实讲她这箱子是有点重,加上酷暑的天儿,真有点吃不消。
“钟大小姐!贵客呀,欢迎欢迎!!”
走到人行岔路,纯也迎了出来,说笑了几句就接过箱子,“呦,挺沉呀,带什么了?”
“给你们的礼物。”
钟思彤揽住我的手臂,“我好不容易来一趟,当然要多带些东西了,栩栩说你喜欢吃,我买了很多零食呢!”
“哎呦,那太谢谢啦!”
纯良很能聊,回去的一路他俩说笑得热闹,我都插不进话。
“天呀栩栩,这院子太美了吧!”
一进院钟思彤就睁大眼,“花园一样呀!”
“都是我姑种的!”
纯良忙前忙后的开始给她介绍,“那爬墙的是藤蔓月季,左边这一片儿是玫瑰,右边有百合,还有芍药,牡丹……你就看吧,房前屋后,啥品种的花都有。”
钟思彤唏嘘不已,拿出手机就开始自拍起来。
我见状就是笑,先把她箱子送进了屋。
参观完院落屋子,许姨也买菜回来了,看到钟思彤她没什么反应,淡淡的打了声招呼就去忙了。
钟思彤没做多想,我和她在短信中都交代过。
许姨就是面冷心热的人,稍稍有点社交障碍,处熟悉了就好了。
得益于纯良,晚饭吃的也很热闹,许是钟思彤不太习惯这里的口味,饭量很小,没动几下筷子。
我担心她吃不饱,钟思彤悄悄说她要减肥,身材第一。
也是忙的很,不但要和纯良聊天,她还得时不时在手机上回复朋友发来的微信。
饭后许姨和纯良就回屋继续追剧,钟思彤关好房门,又打开了行李箱。
“栩栩,我除了给纯良买了吃的和带礼品外,还给你买了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
“什么呀。”
我接过她递来的一个礼品盒,巴掌大,包装的很精美。
打开是一块很奢侈的女士手表。
表盘周围镶了圈钻。
“彤彤,这我不能要的。”
我看了眼就放回她的箱子里,“太贵重了。”
“你必须要栩栩。”
钟思彤执拗的把盒子放到我手里,连带着,还抱了抱我,脸埋在我的肩膀,“我太心疼你了。”
“怎么了?”
我怔了怔,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我很好呀彤彤。”
“你不好……”
钟思彤声音里带起了哭腔,讷讷的出口,“你都戴眼镜了。”
我笑了声,“我跟你说了是近视呀,好啦,表我真的不能要,我习惯戴电子表。”
钟思彤红着眼,唇嘟了嘟,“栩栩,这是我的心意。”
“我心领啦!”
我加重语气将手表放回去,“彤彤,真的很谢谢你。”
“那这个呢?”
钟思彤又拎出一条新裙子,是她身上穿的蓬蓬袖款,:“好可爱的,这个你喜欢吧。”
“彤彤,我经常去山里,不方便穿裙子的。”
而且我这身高体型,穿个蓬蓬袖,前面还是紧紧的褶皱款,抻开真的会超级魁梧。
钟思彤垂下眼,“栩栩,我以为你和小时候一样,无论我送你什么,你都会喜欢……”
“零食我很喜欢吃呀。”
我拉着她得手坐到炕边,“彤彤,你能来看我就很感动了,礼物我也很喜欢,只是我用不上会很浪费,这块手表你就帮我戴,裙子呢,你也帮我穿好不好。”
钟思彤看着我,一时间没应声,不知道在想什么。
“彤彤。”
我晃了晃手,“你怎么了。”
钟思彤这才回神,握紧我的手,“好,栩栩,我都听你的。”
“这才乖嘛。”
我笑着帮她扣好箱子,“我们家没有淋浴,都是用木桶洗澡,虽然是我用的桶,但我怕你不习惯,我给你准备了一次性的浴缸塑料套,一会儿我帮你套好,你临睡前就去洗一下……”
“栩栩,苦了你了。”
钟思彤满眼辛酸,“说实话,来这一路我都不太喜欢,这镇子连个像样的商厦都没有,你居然在这住了七年,不但住在山里,洗澡还得用桶……栩栩,你现在既然都是先生了,能赚钱,为什么不去大城市呀。”
“彤彤,做先生就是哪里更需要我,我就留在哪里,现在镇远山需要我,我自然要待在镇远山。”
很多事我真没法和她说,待在这里是老天爷给我的最后机会。
用纯良的话讲就是打怪升级。
真到了我要去城里的时候,怕是很多事都要尘埃落定。
不是死亡,就是新生。
所以,急不得。
第421章格格不入
钟思彤看我的眼神居然浮起怜悯,“栩栩,你真的吃了太多苦,我会对你好,我一定要对你好。”
许是她看了一路的连延山脉,一望无际的玉米地。
乡间的炊烟和繁华的楼宇终归会形成鲜明的对比。
辽阔的土地不光会滋生壮阔,在年轻人心中,亦有寂寥。
钟思彤很是感性。
临睡前她情绪才有所缓和,又和我讲了很多考电影学院的趣事。
她怎么临场发挥,有多紧张,通过时多激动。
“我终于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儿了,栩栩,以后的人生,我一定要鲜明出众。”
“彤彤,你已经很鲜明出众了呀。”
“不行的,明星要有个性。”
钟思彤侧身躺着,“栩栩,我要是长得像你一样漂亮就好了。”
屋子里开着台灯,暖黄昏暗。
我们俩距离很近,刚刚好看清对方的五官。
“彤彤,你长得比我漂亮。”
“别安慰我了。”
钟思彤呼出口气,“你戴眼镜都好美,栩栩,我好羡慕你。”
我落寞了几分。
事实上。
是我要羡慕她呀。
钟思彤感觉到了我情绪变化,没在聊下去,转而把视线落到墙角的小杜鹃身上。
“栩栩,小杜鹃是你最喜欢的一盆花吧。”
“是呀,她也是我的朋友。”
我没给钟思彤讲杜鹃花里有个小精灵,怕吓到她,最近也没给小杜鹃盖红布,所以钟思彤一进门就看到了她,只是很奇怪的问我,杜鹃花一般不都是春季开吗?怎么这盆夏季还开的这么旺盛?
纯良打马虎眼说这花让我养的用心,一年四季都开。
钟思彤很诧异,对小杜鹃也就多留意了几分。
“栩栩,你花种的真好。”
钟思彤收回眼,“你教教我好不好,回临海后我也要养花,也养盆四季都开的杜鹃,粉色的,超美。”
“好呀,不过你养的时候要有耐心,养好了就叫它紫雪彤彤!”
“你还记得这名字呢!”
钟思彤来劲儿了,:“那我现在就做主,给小杜鹃改个名字,叫寒境冰!”
我忍俊不禁,和她像回到了小时候,在炕上就开始打闹。
钟思彤一个偷袭成功,我抱胸吓一跳,“喂!”
“天哪栩栩!”
钟思彤张大眼,“你要不要这么夸张,真没看出来呀,快快快,再让我……”
“你敢!”
我别着她的手腕,“是不是忘了本女侠的厉害!”
钟思彤求饶,“错了错了,啊,真的疼……”
许姨抽冷子一声怒吼,“几点啦!”
我俩对视着吐了吐舌头。
消音去会了周公。
如果日子能一直这么下去,无论对我还是钟思彤,都会是一段很愉悦的假期。
可我没想到,仅仅两天,我们俩就发生了矛盾。
先是她来的第二天,上午我接待了两个事主,就带她去镇里逛逛。
好些年没和朋友看电影了,我很兴奋地拉她去了电影院。
结果她看一半就睡着了。
出来时跟我说,这部片子老早就在临海上映完了,她看过好几遍。
因为我兴致很高,她才陪我看,又不能给我剧透,就睡着了。
我很不好意思,“彤彤,那我们去拍大头贴吧!”
小时候很喜欢拍的!
“栩栩,早就不流行了呀。”
钟思彤兴趣缺缺,“现在手机自拍多方便,大头贴拍出来最后都掉色,贴到家里也不好看。”
“那……”
我四处看了圈,“我们去买冰淇淋吃好不好,我记得你喜欢吃哈密瓜口味的!”
拉着她去买了两个冰淇淋,钟思彤尝了口就说味道不对,糖精太多,又尝了一口我的草莓味的才能稍稍接受,我就把草莓味的冰淇淋给她吃了,反正对我来讲都是一样,吃的是和朋友出来玩儿的心情嘛。
路过秀丽姐的手机店,红英姐看到我了便喊我进去待会儿,我带着钟思彤进去,介绍完大家就聊在了一起,因为秀丽姐婚期越来越近,买的金首饰也都戴上了,除了戒指还有耳环项链。
店里没什么顾客,大家就围在秀丽姐身边聊她的婚礼。
怎么堵门呀,要多少红包,鞋子藏在哪里。
气氛很热闹,钟思彤倒是有点格格不入,她不断的偷扯我手示意离开,我见她融入不了,便说笑了几句告辞,出了手机店钟思彤就撇了撇嘴,“那帮人也太能睁眼说瞎话了,一点见识都没有,那个叫什么王秀丽的金项链都土掉渣了,还夸呢,嘴脸真是恶心。”
“彤彤!”
我一听就不乐意了,“你不可以这么说秀丽姐,新娘子戴什么都是好看的。”
“我说实话还不行呀。”
钟思彤难以理解的样子,“栩栩,那就是一帮妇女,你怎么能跟她们成为朋友。”
说着,她压低声吐出一句,“太掉档次了吧。”
“我不那么认为。”
我脾气有点要上来,“没有谁规定说一定要和什么人成为朋友,彤彤,秀丽姐和红英姐以及那几位营业员姐姐都是我在镇远山的好友,如果你觉得我和她们相处没档次,那你也不要和我接触了。”
钟思彤涨红了脸,看我要生气了,她便揽住我手臂,“栩栩,我和她们处不来嘛,明天你教我种花吧,咱们不去逛了,这镇里什么都没有,商店的衣服都土……好了,你不开心我就不说了,栩栩,我这人有话憋不住嘛,你别怪我。”
我心里叹出口气,无奈的看她,“那明天等我接待完事主我们就种花。”
“好耶!”
钟思彤又开心了。
上山的一路蹦蹦跳跳的。
我看着她的背身摇头无奈。
以为这只是个小插曲,没想到种个花也能吵的更凶。
第422章气
对种花我是有要求的,可以慢点来,但要有耐心。
如同汪老说的,一定要爱着点什么,恰似草木对光阴的钟情。
钟思彤完全不懂我的这片心,她拿着月季花苗也不测试坑深就往上面埋土。
夏天很热,水分蒸发快,我怕花苗没长出新根就干死,提前一天都浇了水,花土很湿润,钟思彤又怕脏,戴着手套也不愿意碰土,仅用小铁锹去拍着土压实。
“彤彤,你不能用铁锹去拍,很容易刮伤花苗的。”
我提醒她,蹲在旁边用手一点点整理着花根,“第一步很重要,你不要急。”
“这么麻烦吗,埋土里不就活了?”
“不行的,你要……”
“栩栩,我好热。”
钟思彤完全没耐心,“不然你自己先种着,我回前院歇会儿好不好?”
“好,那你去凉快凉快。”
我继续干着,看她离开也没做多想,不种了也好,真死了一棵我会心疼,不过……
脑子里还是会想起一个人,想起他陪我种花时的样子。
手下一顿,我赶忙摇头,继续在我的版图上忙活。
种完刚心满意足的直起腰,就听前院传出的吵架声,微微侧脸,纯良和彤彤吵起来了!
他俩怎么会?
我摘下手套赶忙去到前院,就看到纯良满眼愤慨,“你再喜欢也不能摘呀!那花儿是我姑的心头好你知不知道!!”
“纯良,怎么了?”
钟思彤已经面红耳赤,我走上前就护住她,用眼神告诉纯良,这是客人,你就怎么对待女孩子?
风度呢?
“姑,这事儿你得问钟大小姐。”
纯良满脸不高兴,“她把小杜鹃的花给摘了,摘完别耳朵上在那自拍。”
我愣了愣,看向钟思彤,“你摘小杜鹃了?”
钟思彤脸一低,“我没有。”
我没再多问,进屋就蹲在小杜鹃身边,悄声询问,“小杜鹃,彤彤摘你的花朵了。”
没待她答话,我就数了数,有灵加持,这盆花没败过,也没新开,一直就是三十六朵,现在的确是少了朵,摸了摸花瓣,小杜鹃倒是在我耳边传出低低童音,:“栩栩姐姐,没事儿的,我没怎么疼,彤彤姐姐喜欢,就送她一朵吧。”
“你乖。”
我沉下一口气,走到门外,钟思彤和纯良还在僵持。
“彤彤……”
“行啦,不就是一朵破花嘛!我还给你!!”
钟思彤从兜里拿出压扁的花就扔到地上,对着纯良的脸,:“我摘下自个拍怎么了?你犯得着这么跟我吵吗?你算老几呀!!”
“那是我姑最心爱的花!”
“你拿盆花和我比呀!”
钟思彤也来劲了,“我和栩栩是最好的朋友!我现在就和她说,栩栩!小杜鹃你送我行不行!”
我哑然,“彤彤,小杜鹃我真的不能送你,不过纯良,彤彤摘朵花而已,你身为男孩子,不应该……”
“你不送我?”
钟思彤难以置信的看我,“栩栩,我在你心里都没有一盆花重要是吗?我连摘一朵都要被沈纯良骂?!”
“彤彤,你听我说,不是这回事……”
局面有点控制不住,我拉着她朝院里走了走,顺便给了纯良一个眼神让他不许再说话。
“这院里的花你喜欢哪盆我都可以送你,唯独小杜鹃,小杜鹃她是我……”
“我不听这些!”
钟思彤眼泪都要出来,“从小到大,谁都没像沈纯良那么喊过我!我只不过喜欢那盆杜鹃,我摘朵花拍几张照片,他突然就朝我吼,现在我就要那盆花,不然我出不了这口气!!”
“彤彤!!”
我努力的哄着她,“是纯良不对,他有点急了,我代他向你道歉,这样,我去镇里,买一盆杜鹃送你好吗,咱们挑盆一模一样的行吗?”
“我就要那盆!!”
钟思彤倔脾气上来了,“我不但要那盆花,我还要沈纯良亲口和我说对不起!难怪他找不到女朋友!长得丑就算了!心灵也一样丑陋!他一辈子都得单身!!”
“你放屁!!”
我一拍额头,完了。
许姨被她戳了命门,怒气汹汹的从屋子里出来,伸手就指向钟思彤,“你说谁丑呢?你个小丫头片子,这两天我忍你不是一时半刻了,从进院门你就开始嫌弃,一会儿厕所不是马桶,一会儿洗澡不方便,一会儿没空调,一会儿炕又硬,指挥栩栩弄这个弄那个,你踏马是来做客还是来找茬儿的,谁给你惯得一身臭毛病!!”
“许奶许奶……”
纯良一看许姨急了也慌,挡在她身前拦着,“小事儿小事儿。”
“钟思彤,我看你是栩栩发小才不愿意多说,来个人你就看不上,谁一张口你就嘀咕他穿的土,那咋你穿的洋气,你洋气你干啥学栩栩呀!”
许姨完全绷不住了,横栏竖挡着还要大骂,“来的时候你不穿的裙子嘛!你不说女孩子就要穿裙子嘛!你不说要有个性嘛!才住两天,你那头发就非得去拉直,非要和栩栩穿的一样!你的个性呢!妈了个比,搁那东施效颦呢!”
“没没没,许奶别瞎说嗷,她没尿频……”
纯良小声地安抚,我拉着钟思彤也小声地劝她别生许姨气。
谁知钟思彤瞬间大哭,指向许姨,“你们一个个……都欺负我……从来没有人敢这么欺负我!我恨你们!!”扭头她就朝着山下跑,一边哭一边喊着,“我再也不要来镇远山这个鬼地方了!!”
第423章性格
“彤彤!”
唯恐她出事,我赶忙追了出去。
在半山腰给她拉住,好说歹说算是劝了下来。
已是黄昏,就算她要回临海,也没回哈市的车了。
冷静下来钟思彤还是委屈,“栩栩,花不就是被摘得吗?你别和我说它会疼怎么样,如果不能摘,花店里卖的花算是什么?倒闭得了。”
“彤彤,话不是那么说,你吃爆米花,那你能路过玉米地就顺手摘个玉米棒去啃吗,你还是要跟主人家打声招呼的么。”
世间万物,各有各的归处和用途。
纯良自然是站在小杜鹃的角度上去想这朵花。
因为他看到了我这些年是怎么照看的小杜鹃,知道那是我朋友。
钟思彤一摘花,相当与薅下我朋友的一大戳头发,所以纯良急了,情急之下就会用词不当。
当然,他沟通方式不对。
归根结底,是大家看事情的角度不同。
钟思彤眼里很普通的一朵花,的确是我的意义非常。
我也理解钟思彤,所以并没有责不责怪,谁都有说错话的时候。
更何况,钟思彤就是这个性格,直来直往,血一冲,肯定是什么伤人说什么。
缓和下来,钟思彤也不太情愿的和我道了歉,站她的立场依然不认为做错了什么。
一朵花而已。
不过她承认不打招呼就去摘花不对。
“可是栩栩,沈纯良那个泼妇老太太真的很过分。”
“许姨不是泼妇,她真的是有情绪病……”
我继续安抚,想带着她回家,钟思彤却死活都不愿意再见到许姨和纯良了。
没办法。
我只能带着她去到镇里酒店开了一间房。
安顿好她,我回到山上收拾了一下钟思彤的行李。
许姨的火已经消了。
听说钟思彤去了酒店,她点了下头,“挺好,我也不想看到她,那孩子太事儿了。”
“许姨,彤彤和我小时候一样,她就是没来过……”
“哎,别比啊,一比踏马差距太大了,你十二岁要是这德行,我一脚给你搂出去。”
许姨帮我收拾着东西还摇头,“那孩子打眼一看还凑合,不能处,你说她有小九九吧,她嘴上还没个把门的,你说她没有吧,一肚子主意,栩栩,你长点心眼,我听纯良说她妈都害过人,她也得随根儿。”
我扣好箱子,“许姨,言重了。”
“姑,今天我站许奶。”
纯良靠着门边看我,“虽然今天我也不对,可我真被她气到了,摘完还不承认,和我俩犟半天,再者,我也觉得她学你,你没闻闻她味道,命格真不是她用了?”
“不是彤彤。”
我垂眼呼出口气,“是我要彤彤穿我衣服的,因为她的长裙上山下山很不方便,头发是她没戴卷发器,我这只有直板夹,她就用了,许姨,纯良,彤彤对她妈妈做过的事情完全不知情,只不过钟岚真的很疼爱她,继父对她也不错,给她宠出来的大小姐脾气,娇气了些,你们不要把她想的很坏。”
至于命格的事儿,我天天和彤彤近距离接触,她骨头我都摸过,的确是明珠之命。
我心里还是有数的。
许姨不在接茬儿,扭头做别的去了。
纯良哦了声,“那我回头给她去个短信道歉吧,不管怎么说我不能和女孩儿来劲,以后呢,就保持距离吧,她居然说我外表和心灵一样丑陋,睁眼说瞎话,我原谅不了。”
“行啦,你去陪许姨吧,我今晚会在酒店陪彤彤,就不回来了。”
待屋里人空了,我蹲到小杜鹃身前,摸了摸她的花瓣,“小杜鹃,你觉得彤彤怎么样呢?”
“栩栩姐姐,她味道其实很好,人不坏,就是……秉性有些不招人喜欢。”
小杜鹃委婉道,“如果她性格好点,我会很喜欢她,大家都会喜欢她。”
“谢谢你小杜鹃。”
齐菲可能就是这个原因和彤彤疏远的吧。
回头看看,正如钟思彤自己所说,她想追求一份个性,一份鲜明。
性格这个东西,几人又能改呢?
连我性格也不好,会用最刻薄的语言,去伤害自己最喜欢的人。
第424章诈尸了?
……
急匆匆的回到酒店,刚要敲门,就听到钟思彤的声音,“我和你吐槽完心情已经好了,不行,我直接走会伤栩栩心的,她家里破产遭遇很惨的,在这鬼地方很可怜……好了好了,等我回到临海咱们姐妹再聚,嗯,不是说新开了一家酒吧?好,全叫着,我喝果汁陪你们,感受的是那氛围,安啦,能有多贵?我请客嘛!”
我摇摇头,调整情绪敲门。
开门的钟思彤已经是满脸笑意,“栩栩,我心情调整好啦!不跟沈纯良和许老太太一般见识!”
“那你明天要回去吗?”
我坐到床边,“我没办法陪你了,刚有个电话,明早可能要去主持一场白事,得忙三天呢。”
“葬礼呀。”
钟思彤忌讳了两秒,琢磨琢磨又看向我,“我妈走后我就很讨厌葬礼,不过栩栩,我想看你怎么主持,再陪你三天,行吗。”
“你可不能添乱,现场不许多说话,也不要拍照。”
“放心吧!”
休息了一晚,清早我就接到了主家的电话,老爷子走了,主家派车过来接我。
地儿倒是不远,就在附近的村里,路上我联系了孙姐,带上了令王姨头疼的那吹手班子。
这老太太爱操心,她一边嫌弃几个大爷总挑刺儿,一边还忧心他们没活干。
老兄妹的感情在那,不吵不热闹。
走的李老爷子年岁九十,离世前自己都有预兆,提前和儿女说完,才会给我来电话做准备。
果真睡了一觉就没再醒来,真正福厚之人。
葬礼的过程也很顺利。
抛除钟思彤讨厌的蚊虫,晚上抵触主家给安排的睡眠环境。
其余她倒是都按我的要求来了。
没靠遗像太近,没多说话。
出殡这天,我喊着起灵,指挥着主家后人抬起棺材。
按照主家要求,先到坟茔地落下棺,寓意入土为安。
殡仪馆的人会跟在后面,随后再带着遗体去火化。
骨灰盒最后放到棺材里,下葬后,就算齐活。
纸钱漫天。
班子吹吹打打的朝着山上走。
主家孝子贤孙抱着遗像,哭声引路。
祖坟是在半山腰,方子都挖完了,相我也定好了,下葬的鱼和引魂鸡我都带着。
近一年我主持的算经验丰富,不担心出什么错。
先生出门看事儿,要的就是底气。
谁知刚到山脚,一个抬棺人脚下一晃,下一瞬,就见棺材上的绳子‘咯嘣’~断裂,大大的棺材直接滚了几圈,停到了一旁草地茂盛的地界去了!
众人哗然。
惊呼声四起。
我第一时间冲到棺材旁扶稳。
啥情况?
“栩栩!!”
钟思彤吓得躲出老远,“有鬼呀!!!”
一声而出,陪同出殡的村民扭头就要跑!!
主家正哭哭啼啼的后人也吓够呛,抱团般靠到一起,“这这这……诈尸了?”
“栩栩,你小心点!!”
钟思彤脸色发白的看我,“一会儿尸体别出来了!!”
跟在最后没看清实际情况的村民算被她彻底吓毛了。
“李家老爷子要诈尸啦!!”
“瞎喊什么!!”
主家扛事儿的不乐意了!
李大叔是长子,今年都要七十了,虽然害怕,面上还是压事儿的,隔了七八米朝我道,“沈先生,我爹不是醒过来了吧?”
第425章位
日头还明晃晃的照着。
我没答话。
扶着棺材把脸稍稍靠近。
听声。
如果逝者真的在棺椁内醒了,一下子坐起来,那内部肯定会有撞击声。
默了会儿,众人见棺材盖子没动,浩浩荡荡的队伍都看向我,空气也安静了下来。
“栩栩,这个讲究我知道的,我妈妈走的时候我哥就说过,出殡时棺材绝对不能落地,是很晦气的……”
钟思彤隔着老远还要朝我喊话,我忍无可忍的给她一记眼神,示意她不要再说。
逝者的亲属已经完全惊慌失措,能压事儿的李大叔脸色都是紧张和铁青,“小沈先生,我爹这到底……”
“李大叔您别急,先过来四个人,帮我把红布拉起来!”
我顾不得理会钟思彤,招呼来四个胆子稍微大点的年轻人。
他们每个人撑着红布的一角,站在棺材四周,双手高抬,将棺材完全的遮掩在日光下。
谨防尸身被烈阳冲撞。
我站在红布下面,天光一暗,便面无表情的上了一炷香,找了下方位插进土里。
旋后我解开了几道绳子,将逝者头部的棺材盖使劲儿一掀——
吱嘎音起,头顶的红布明显一晃,四个年轻人跟着紧张上了!
我憋着口气,掀开一道缝隙就朝着棺椁内部看去,视线正好冲在逝者头部的位置。
微弱的光线下,李老爷子戴着帽子,脸冲着我,双眼闭着,嘴里还含着咬口钱。
没挂恶相。
尸身也未翻。
心稍稍的放放,我手上一个使劲儿,棺材盖又掀开的大了点。
说实话,我也害怕遇到方大师爷爷那种事。
盖子咔吧一掀,尸体一跃而起,谁不渗?
所以我一点点的掀,一但不行,咱再给他扣上呗!
着重的朝李老爷子的身体看了看,尸身盖着薄被,手从两边露出来,能看出些微的水汽。
鼻息嗅了嗅。
尸味儿很重,要变质了。
心里有了点数,这就说明李老爷子是彻底上路了。
肉身开始腐败。
百分百不能活了。
想想也是,张老太太岔气假死的时候是开春,天还凉,在家缓几天醒了有可能。
李老爷子这是盛夏走的,即便灵床底部给铺着冰块,三天下来,防腐效果也差。
这又在棺材里闷了好一会儿,都臭了,能醒来真是奇迹了。
咯噔。
棺材盖被我重新合好。
“李老爷子没醒,红布可以收起来了。”
音一出,四个年轻人迅速收好红布跑回到人群中,就算他们啥都没看着,也吓够呛。
“小沈先生,那我爹这是咋回事呀!”
李大叔苦着脸朝我喊道,“重新绑好咱继续去坟茔地呀,别耽误了我爹的下葬时辰呀!”
“您别急,等几分钟。”
香还在继续燃着,我绕着棺材前后走了几圈。
即便它翻滚进草堆,依然是头朝东南,脚朝西北。
入葬位。
手指轻触着棺材逝者头部的位置,脸微微的靠近,“老爷子,这是您的意思?”
棺材里人肯定不能给我回话,但是我右臂给了回馈。
热了!
“好。”
我点了下头,直接看了下此处方位。
虽是山脚不高,但眼前无挡,身后左右有靠,朝向,砂形都无问题。
穴位坐落在这里,像是被人从后面拥抱住。
金环水抱。
我闭眼感受了下,要比他们家祖坟留出来的空位好的多。
“老爷子,您果然会选地儿。”
“沈先生?”
李大叔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到底啥说法呀。”
我睁开眼,局面还挺有意思,像是楚河汉界,棺材一滚,我随着棺椁就到这边来了。
隔着几米远,几十号人眼巴巴的看我,吹手班子的大爷们都慌了。
钟思彤更是躲在人群后面,许是生我刚刚瞪了她的气,完全不露脸了。
“李大叔,您放心,是大吉利的!”
“大吉利?”
李大叔安了几分,人虽不敢过来,却故意提了提声,“那怎么个吉利法呀!”
“是这样,李大叔,这块地是谁家的?”
我手在棺椁周围比划了一下,“您家可以使用吗?”
“哦,这也是我家的地,祖坟往下这半山都是俺家的……”
李大叔豪气道,“旁边的玉米都是我家种的呢。”
这就好办了!
“李大叔,的确有个说法是下葬途中棺木不能沾土,会不吉利,所以逝者下葬的地方要是很远,抬棺人中途得休息,都是带着几个板凳,将棺材底部垫起来,但今天李老爷子这种情况,就是另一种说法,这叫落地生坟,入土为安,是李老爷子自己选择的归处。”
传说诸葛亮死后正是用这个方法,‘抬棺南下,绳断便葬’。
古人相信尸体有灵,会自选吉位。
当然,古代地广人稀,放眼出去都是没开发的山林,落棺可葬。
在现代,此举绝对是明令禁止的。
遇到那轴的人,非要尊从逝者遗体意愿,抬着棺材从殡仪馆出来,库通落到马路边了,你能葬呀,用挖掘机生刨呀,给先人葬到下水道啊。
不现实么。
所以李老爷子这种事,在当今来说,是小概率中的小概率。
首先你得是住在农村,可以抬棺出门,不影响公共交通,其次你落得地方得是自己家的,葬的话影响不会影响到任何人,李老爷子这落得就刚刚好。
我的任务,自然就是依照亡灵心愿,安抚活人。
“李大叔,这个地方我看了,比李老爷子原本要葬的位置要吉利,您看这周围的山势是不是像个窝一样给它圈起来了?”
我前后解释道,:“这是个实打实的富穴,常言道,十个富穴九个窝,恍如大堂一暖阁,入首气壮鳖盖形,富比陶朱塞上翁,李家子女孝感动天,李老爷子自然泉下显灵,择个吉处,一心兴旺李家!”
“爹呀!!”
李大叔一声大吼,踉跄的跑过来跪下,“您走了走了还想着我们呀!爹呀!”
“爷爷呀!!”
呜咽声声。
吹手班子一见,唢呐声再次响起。
李家后人一拥而上。
跪地感恩跪拜。
围观的村民也细数起老爷子生前种种事迹,说他活着时就是能人,走了也依然有谱。
第426章寻
风向大转。
我掐着时间,重新书写破土文书。
告知土地城隍,新到亡灵,迁居此处,还望照顾。
烧了文书,我招呼拿着铁锹的后人当场挖方子开穴。
人多力量大,做事情很快。
前后没用十分钟,新方子就挖出来了。
墓穴寒气重,为了让逝者安心长眠,我先在里面烧了几张冥纸暖炕,亦叫暖穴。
保证李老爷子住的舒适体面。
暖穴后我把带来的鱼放到底部,活鱼,镇远山的传统是买个小鱼缸,这个就是风水鱼,传闻最好的墓穴是挖出来底部会涌水,但不泄,鱼能在里面直接游动,现年基本遇不到,都是自己买个小鱼缸做局,鱼的条数是三六九,根据当地的传统以及主家的习惯而来,讲头就是旺后人,年年有余。
全部妥当。
我退后几步高喊,“葬!!”
众人抬着重新捆绑好的棺材下葬。
入穴后他们不急着放绳子,而是悬空拽着棺材,等着我最后定向。
我拿出一个比手还大的铜钱,用根红线吊着,站在方子后面。
依照铜钱的微转的方向,寻气掐位。
“稍左。”
扯着绳子的众人按我的说法轻微移动棺材。
我对着铜钱聚精凝神,直到右臂微热。
“吉位,下!!”
棺材旋即落入坑穴。
没闲着,我收好铜钱便喊人拿过公鸡,取点鸡冠血滴到铁锹上,既是镇邪,也是福佑后人。
取完鸡冠血手上一扔!
“喔喔喔~~!!”
公鸡扑腾着翅膀叫着跑到走。
我闻音提腔,“此乃凤鸣之地,后辈兴旺!李丰坤今日下葬到此,保佑后人辈辈福享!”
随后我便喊来李大叔,让他用沾了鸡冠血的铁锹朝着棺材上埋了一捧土。
李家孝子贤孙按照长幼顺序依次填土。
添砖加瓦。
不能真给棺材埋了,殡仪馆的人还等着呢。
这套活的意思就是已经葬完了。
直系亲属全部填完土,就算是礼成。
剩下的事的我就回避下,棺材再拽出来,遗体由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妥善的放入小纸棺抬走。
火化完了,骨灰盒放入棺材埋葬就行。
讲究点的也可以再在棺材里放身逝者生前喜爱的衣服鞋子。
这种事就看逝者后人怎么安排了。
我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微不可觉的呼出口气。
老实讲棺材落地时我也紧张够呛,差点以为饭碗要砸了呢。
出殡后不能走原路回去,我跟着众人换了一条路回到主家。
院内的帐子开始拆卸,吹手大爷们跟着吃了送亲饭,收拾着东西准备离开。
没多会儿李大叔就回来了。
我交代了几句祖坟那边挖完的方子怎么处理,上坟祭拜时的顺序,和先人怎么念叨就准备告辞。
按照提前说好的数额,这两年镇远山出丧的执宾主持涨价了,我带着班子就是一千五。
得益于我这事儿找补的快,李大叔很高兴,多给我了五百块。
两千块。
我接过红包道了声谢,钱得上车和大爷们去分。
“小沈先生,你等一下。”
见我要走,李大叔略有无语的看了看我身后跟着的钟思彤,“叔单独和你说两句话行不。”
我点了下头,转身看向钟思彤,“彤彤,你去车上等我。”
钟思彤回来的一路都不开心,主家对她有点撂脸子,她自己也有数。
见状就哼了声,拿出手机鼓捣着走出了院门。
“沈先生,她这脾气可不小呀。”
李大叔冲着钟思彤背影撇了撇嘴,“记得以前你看事儿主持,跟着的是你侄子,那小伙子挺勤勤,遇事也灵光,话还少,以后你最好也带着他,你们这行,帮手也不是看长相穿着,打扮的花枝招展,涂脂抹粉儿的有啥用,乱喊乱叫的添乱不说,还给俺们添堵。”
我当然明白李大叔的意思。
他家里人都被钟思彤快言快语的几句气到了!
在村里住,最忌讳的就是这种事。
我这回要是没给处理明白,邪不邪门不说,光传言就得让李大叔一家膈应死。
“李大叔,您说的我侄子他以后还是要继续跟我的,只不过最近他忙着相亲,我这朋友才来陪陪我,您家老爷子这事儿算是意外,我这女朋友她也没经历过,一害怕就有些……我给您赔不是。”
我朝他微微鞠躬,“您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老爷子已经入土为安了,咱就把不愉快的事情忘掉,您只要记得,老爷子那是个富穴,我看您小儿子的额角光彩非常,已经起运了,您家日子以后定会越来越好,栩栩在这里先给您道声恭喜了。”
“哎呦,借你吉言呀!”
李大叔乐了,“我这小儿子去年大学毕业,不回来,非得和他同学创什么业,不过干的不错,今年已经赚到钱了,不说是大款,的确是比上班赚的钱要多,沈先生,你看的是真准呀,以后家里有啥事儿我还得找你!”
我笑笑点头,“谢谢您。”
既然我带去的人给主家添堵了,咱就附送点业务解堵呗。
和气生财。
从院子里出来,李大叔安排着皮卡车送我们回去,钟思彤嫌弃后斗颠簸,直接坐到了副驾驶。
我和一班子大爷在后斗,顺带把赚的钱分了。
由于我多得赏钱了,大家也多分点。
路上聊了聊这通奇遇,几个大爷真挺唏嘘,跟着我竟是遇到新鲜事儿。
不过也挺好,多挣钱么。
回到镇里,我和钟思彤在镇中心下车,步行回酒店。
趁着人多,散散阴气。
钟思彤一路都很沉闷,快到酒店时才说了句,“那个李老头子是不是说我坏话了?”
“没有。”
我应了声,心也很累,“人家李大叔都不认识你,为什么要说你坏话。”
“他那眼神就是想说!”
钟思彤嘁了声,“他们家人还瞪我,瞪我干嘛呀,棺材落地本来就晦气,我又没遇到这种事,谁知道是不是闹鬼诈尸,死人真从棺材里蹦出来多吓人!”
进门后她还满脸怨蜚,“栩栩,你就不应该说吉利,你应该说不吉,让他们家求你化解,最好再让那尸体出来蹦跶两圈,吓得他们呜嗷乱叫,这样你才能多赚钱,难怪你做了先生还很穷,你就是太傻了!”
第427章差距
“彤彤。”
我脸一沉,“谁教你这些的?”
“这用教吗?”
钟思彤笑了,“这是最基本的运营之道呀,你要想火,你就得炒自己,你得营销嘛,那是死人,你折腾他又没谁能……”
“住口!”
我严厉的打断他,“面对逝者我们要怀揣敬畏心,更何况,李老爷子一生为人亲和,是寿终正寝值得尊敬的人,我玩弄他的尸身,那是大不敬!”
“能有多不敬呢?”
钟思彤挑眉,“即便你就不敬了又能怎么样,我妈妈以前就说过,鬼是永远要被人踩在脚底的,它们要敢闹,就会有人收拾他们!我哥的师父在背后守护着我们全家,我身上还有护身符!我一点也不怕鬼!如果我是你,我今天就要让那个李老头子见识到我的能力!!”
“那不叫能力,那是亵渎!!!”
我真的怒了。
事实上,我也不明白怎么就会吵起来。
因为我想了,回来安抚她几句,可能她也是被吓到了。
谁知道她居然有这种想法,连营销炒作都能在我面前说出来!
究竟是我思想落伍,还是她钟思彤真的变化太大了!
“钟思彤,难道你妈妈去世的时候,你也希望哪个先生背后弄得她突然站起来,四处折腾吗?!”
我看着她,“是不是你也要叫人把你妈妈踩到脚底!!”
万善全,始得一生无愧。
修的当如凌云宝树,须假众木以撑持。
做人怎么能没有同理心!!
“你提我妈妈干什么!”
钟思彤也急了,瞪眼就站到我面前,“梁栩栩!你别拿那些穷酸的农村人和我妈妈比!他们配吗?!!”
“都是一样的人,死了也是一样的鬼!”
我脾气也上来了,“这世上没谁配不上谁!”
“那你为什么和成琛分手?”
???
我一脑门问号的看她,“钟思彤,我现在是和你说……”
“还不是你配不上成琛了。”
钟思彤一眼将我看穿的样子,“我哥说了,你们去年秋天就分手了,虽然他没说你们分手原因,通过这些天,我已经完全看清楚了,你的日子不但乏味,信息落伍,思想也退步了,居然还和一帮农村妇女交朋友,和一些老头子吹吹打打,这样的你,真的配不上成琛。”
“……”
我呵了一声,转过脸,无话可说。
“梁栩栩,你现在真的很虚伪,一方面和我要努力的工作,一方面给你机会你又不珍惜,不懂变通,只会被淘汰,哦,你是善人,好吧,就我坏,我坏到家行了吧!”
钟思彤语气咄咄起来,“对这样的梁栩栩,我只能深表同情,你就一直做你的可怜虫吧!!”
“我没变。”
我直看她,“钟思彤,是你变了,你这样急功近利是不可取的。”
“哎,你说对了,我还就跟你不同,等我上了大学,我就会去找我哥的师父给我旺运,出名要趁早,我不会像你一样不思进取!”
“旺什么运?”
我眉头一紧,“你不会是要养什么东西吧。”
“这你就不用管了!”
钟思彤转头收拾了箱子,“我哥的师父在电话里承诺我了,只要张叔能给他足够的钱,他就能保证我第一部戏就爆红!大红特红!就今天在葬礼上给我白眼的那些人,他们连给我提鞋子都不配!!”
“钟思彤!”
越说越下道了!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不能胡闹,旺运术法不可做大,若来势汹汹,必然会透支时运,伤及自身,你听我的,不要追求爆红,安心拍戏,你会大器晚成的。”
明珠也叫夜光石,它平顺莹润,暗夜中也能生辉,所以钟思彤的命格是低开高走,但不能急。
瞬间爆红就等于把烈阳引入屋内,明珠的作用就发挥不出,反受刑克!
“晚成?”
钟思彤甩开我的手,“梁栩栩你懂不懂什么叫娱乐圈,你以为那是能养老的地方吗?要是晚成我就出不了头了!你真的是让我无语到极点!!”
无语?
我顿感窒息。
妈的终于知道我气成琛的时候他应该什么心情了!
恨不得要掐死我吧!
“钟思彤,孰轻孰重,你可以去问问张君赫,看看他同不同意你去旺运爆红。”
我刚刚捏了她的手腕再度确认,她根本就不是爆红的命呀!
但只要坚持拍下去,磨炼演技,人缘会渐渐的累积,会是观众很脸熟喜爱的演员。
静待就会发光,为什么要急呢?
“我说了,我的事,不需要你们管,张叔还在呢,又不是要我哥给我拿钱去开运,你操哪门子闲心,你是不想我红吗?!”
砰!的一声,钟思彤用力扣上箱子,扭头看着我继续道,“再者,你不要用你的认知去理解问题,你怕这怕那,只能说明你道行不够,我哥的师父可是很有底气,人家没说我旺完运会有哪里不好,只会让我赚更多的钱,更多人喜欢我!”
我没在答话。
无语了。
人生第一次如此无语。
简直没办法交流。
我要是轴,这钟思彤可能是我的加强钛金版。
聊完我都有点怀疑人生了。
拦着她不去旺运好似我在妨碍她有出息!
没在说话,正好许姨给我打来电话催促我回去,我借引子就去到走廊和钟思彤拉开距离。
再待一会儿我怕俺俩打起来。
刚放下手机,钟思彤就拽着箱子从房间出来了,一边走还一边通着电话,眼圈红着,表情委屈,“嗯,我今晚就要坐飞机回去,你帮我订机票,这鬼地方我不要待了,张叔,这里人真的很没素质,我就应该听你的不过来,他们都欺负我……”
我默默地跟在她后面,就算是聊不来了,也得送她上车,起码她是为了我才来到镇远山。
出了酒店她直接拦了辆出租车让司机打表送她去哈市。
的确是豪。
趁着司机将她行李送到后备箱,钟思彤这才看了我一眼,“梁栩栩,我没想到这趟来会和你闹得这么不愉快,我妈曾跟我说,你离开临海,我们之间的差距就会越来越大,她都不让我和你接触,但我不信,如今看来,果然不出我妈所料,我们俩……”
“别说了。”
我淡淡的打断她,“无论如何,谢谢你来看我,路上注意安全。”
第428章保重
“你也多保重吧。”
钟思彤拉开副驾驶的车门,顿了顿,她扭头朝我我道,“对了,我在这里郑重的通知你,我要开始追求成琛了,先前我要顾及和你的友情,以后,我想咱俩也很难像小时候那样去相处了,各自安好吧。”
心还是被刺了一下。
我看向远方,夕阳漫天,燥热却又凄凉。
见我不答话,钟思彤又把那手表盒子塞到我手里,“这个你留下吧,感谢你小时候一直陪我玩儿,以后,我也不欠你的了。”
我看了看盒子,待她坐到了副驾驶,便直接放到她怀里,同时退了几步站到路边,“再见。”
人在风中,聚散都不由我。
道不同,不相为谋。
钟思彤看着手表盒微怔,旋即就自嘲的笑了笑,“行吧,不要就算了,我这好心也不能总被当做驴肝肺,师傅,开车。”
我目送着出租车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视线中,心情一言难尽。
记忆中那个和我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的小姑娘……
真的越走越远了。
经历了这么多事,我像是习惯了。
习惯了有人来,有人离开。
可……
难免还会心酸。
她是小时候连下课都要找我一起去上厕所的钟思彤,是坐在体操馆里为我拼命鼓掌的钟思彤,是在电话里说你家没钱了没关系,我有钱的钟思彤……
现在,她和朋友说我可怜,是因为怜悯才和我继续做朋友吗?
我摘下眼镜,轻轻擦了擦眼底。
这结果。
太糟糕了。
上山的路上,我就接到了张君赫的电话。
“怎么着梁女士,我听说老张说你给我家思彤气哭了?她和你要一盆杜鹃花你都不送她?在你家受虐待了?”
我张了张嘴,:“怎么,你也要骂我?”
不知怎么,我就想我二哥了。
“不是,你没事吧。”
张君赫笑音一收,“我没怪你的意思,钟思彤那丫头本来就一身臭脾气,被我爸和阿姨惯得是无法无天,事儿多到家里阿姨都月月换,我现在都不怎么爱搭理她,你更不用跟她一般见识,没哭吧?”
“没有。”
我垂着眼,“我没什么好哭的。”
应该还要庆幸,钟岚已经没了。
若是她看到宝贝女儿被我气哭,能不能让我变成第二个季楚芸?
“那这样,我带思彤和你道个歉。”
张君赫说着,“等她回来我和她单独聊聊,看看你俩这友情还能不能挽救一下。”
有必要吗?
“张君赫,我想问问你,你师父为了赚钱什么都能干吗?”
张君赫不解,“怎么了?”
我缓和了下情绪,放慢步伐,“我听钟思彤说你师父承诺要给她旺运,让她第一部戏就爆红,这里面的轻重你明白吧。”
“旺运?!”
张君赫也是一愣,“思彤没和我说过,我师父也没讲啊。”
“那你回头问问你师父吧。”
我叹出口气,“钟思彤那个命格如果旺运就会透支,时运一破,衰神临头,她会很容易发生意外的,暴毙都有可能,一定要慎重。”
张君赫默了几秒,“行,这事儿我知道了,回头我得找老张聊聊,思彤现在要做什么事儿,都是靠我爸去张罗,我直接掐根就行了,梁栩栩,谢谢你呀。”
“不用谢,别觉得我多管闲事就行。”
我闷闷的,“就这样吧。”
“等一下。”
张君赫音一提,“过段时间我会去找你,袁穷就算死了,我这还有任务呢,得问出你罩门在哪,沈大师那一身术法藏哪了,哥哥得坚持不懈的令你感动,到了镇远山我会去酒店先安顿好,然后在联系你,回头见吧。”
我嗯了声,他来也好,如今看似一切归成原位,平静下,暗流从未间断涌动。
袁穷无论要修成什么鬼王,他都需要时间,至少三年打底,偷我命格的主家以及张君赫师父那边也是忌惮我子虚乌有的罩门以及我师父的天灵,大家互相牵制,都没出手,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备战奥运。
互相先积累实力,默默训练。
到了比赛那天,我要是不行,预选赛就先淘汰了。
熬到我没起势,自己噶了,他们自然省事儿。
我要是一不小心蹦跶起势了呢。
发令枪响。
赛事就开锣了!
牵一发而动全身,一子落而满盘活。
说白了,大家现阶段都是在静观其变。
我的情况袁穷那边比我自己还了解,若是能不费吹灰之力让我自生自灭,他们何乐而不为?
那群老狐狸,就差自己去写聊斋了。
我能怎么做呢?
看着院墙铺满的爬藤月季,我戴上眼镜,手做出喇叭,“千磨万击还坚韧,任尔东南西北风!!”
“妈呀,哪来风了!!”
我一嗓子直接炸出来个老大娘!
她蹲在我家门口的花丛里,猛一下站起来还给我整一愣!
搁那干啥呢?
四目相对。
老大娘捂着心口朝我笑笑,“小沈先生,你家这花种的真好,我寻思在这捡点花种,你一嗓子给我吓一跳!”
“大娘,是您呀!”
我也认出她来,这不就是我上个月在医院碰到的那个陈大娘嘛!
难怪许姨一直催我回来,说家里有客人。
我还纳闷儿在镇远山我们家能有什么客人呢。
原来是这个陈大娘过来了!
“小沈先生,我们是特意来谢谢你的。”
陈大娘拉着我手进入院子,扭头就朝着屋里喊了声,“都出来吧!小沈先生回来啦!!”
一声而出,西厢房的屋子里蹬蹬蹬跑出来十多号人。
有大人有小孩儿。
对着我就奔过来了!
我本能的还有点想跑,啥情况?
“小沈先生,太谢谢你啦!!”
跑在最前面的一个妇女噗通一声就给我跪下来了!
我懵的不行,没等扶起她,她身后的几个男人又一拥而上,“小沈先生!你是俺家大恩人呀!!”
“快,给小沈先生磕头!磕响头!”
其中一个男人推着个小男孩儿也朝我跪下,就是我上回在医院见到的男孩儿,陈大娘孙子。
那孩子也麻利,跪地坑坑坑就磕了三个头,瓷实的都要给泥土地砸出个坑。
惊得我都觉得要不要给孩子包个红包。
啥情况呀!
第429章恩威并施
“快快快,儿子,你也跪下……”
不夸张的讲,真是给我磕毛了!
我都有个冲动也跪下回几个礼,不年不节的,咱承受不住呀。
局面一度混乱,还得是许姨一嗓子稳住全场,她直接拉过陈大娘,“你作为代表,给栩栩说说发生啥事儿了,来龙去脉讲清楚,上来就磕头,谁不蒙圈呀!!”
陈大娘连连点头,“那个,都先保持安静,小沈先生,是这么回事,我们来的是三户人家,带的自己家孩子,那俩孩子和我家小孙子年纪一样大,他们仨都是九岁,正是讨狗嫌的时候,暑假了么,仨小子天天就一起上房揭瓦……”
我听着听着明白了。
原来他们仨在河里差点出事儿了!
由于我提前和陈大娘打过招呼,她明令禁止孩子去河边,所以她孙子就一直憋着。
眼瞅着暑假都要过去了,小哥仨啥都玩过了,山也上了,房顶也爬了,揍也挨了不老少。
实在是没啥花样了,仨小子一研究,不如我们去河边洗个澡,抓点小河鱼。
暑假你得有仪式感呀!
小哥仨一拍即合,偷摸就去河边了。
到了地儿有两个先下去了,玩着玩着他们俩就朝里河中心走。
待水面到了大腿,他俩回头喊陈大娘的小孙子。
小孙子当时牵着狗,狗不让他下去,一直咬他裤腿,给孩子急够呛,硬扯出裤腿就往水里撂。
结果跑一半儿就感觉有人扯他脚脖子,一下就给小孙子拽河里了!
小孙子一阵噗通,那俩孩子也吓够呛,蹚着水要去拽他!
谁知小孙子根本就拔不出脚,一低头,还看到个泡浮囔的脸在水底阴森森的朝他笑。
这给他吓得,疯狂的挣扎,手突然就摸到了一根钉子,对着脚腕抓他的手一通乱扎!
手可能被扎疼了,就收回去了,借此机会,小孙子才站起来,嗷嗷往岸上冲。
那俩孩子一看,也要往岸上跑,结果另两个孩子一同被拽河里了!
小孙子扭头一看就傻了,这时候岸边狂叫的狗冲进了河里,咬住了一个孩子的衣服就往外拽,小孙子猛地回过神,又冲了进去,用手里的钉子继续帮着他俩扎着脚踝,感觉到力气一松,仨孩子才一同冲到岸边。
狗还在狂叫,他们仨缓过神就往家疯跑,撞到大人怀里,语无伦次的说了几句就晕了。
陈大娘掰开小孙子的掌心,才发现他所谓的‘钉子’就是我送他的那个一字发夹。
孩子吓破胆了,握在手里都没细看,晕倒时还紧紧地攥着,当成了救命的武器。
仨孩子到家就病了,全是发烧。
家长们一碰头,对一对前因后果,就明白了咋回事。
孩子病一好,就带来感谢我了。
“沈先生,得亏有你呀,要是没你给出主意,我这孙子就要没了!”
陈大娘紧紧握着我的手,提起来还胆战心惊,“你可是我们三家的救命大恩人呀!”
“听到没,再给小沈先生磕仨头!!”
有个孩子爹脾气暴的很,按着他儿子的后脑勺还一脸气,“不让你去河边你非得去!这把好了,差点淹死你!你还去不去嘚瑟了!再有一回皮给你扒了!!”
小男孩儿蔫头耷脑的也不敢吱声,双膝一屈就要朝我下跪。
“不用不用。”
我赶忙扶着孩子,“大哥,事儿过去就好了,别让孩子再跪了!”
一会儿我都要给仨小子准备红包了!
聊了一阵,大家情绪才稍稍控制,教训孩子也是心疼,这种事搁谁都后怕。
“小沈先生,我孙子说看到了一张泡烂的脸,在水底孩子也没看清男女,我们三家现在就是担心,能不能被记恨上……”
陈大娘紧张道,“那水里的东西能不能跟到家里,太吓人了。”
留仨小子在院里玩,我示意几个家长先跟我进屋。
有些话尽量别让孩子听到,毕竟我这心理素质也是十二岁起一波一波的刺激才锻炼出来的。
小孩子想象力很丰富,啥都跟着大人听会容易做噩梦。
进门后,我看着眼前一张张关切的脸就道,“河里的我推测就是水鬼,抓替身的。”
“水鬼?”
一个孩子爹瞪大眼,“沈先生,那麻烦你跟我们去村里走一趟吧,得把这水鬼灭了呀!”
“用不着。”
我安抚他别太紧张,“是这样,哪条河水里大概率都会走人,就算我去把这个水鬼灭了,日后也保不齐谁一个脚滑或是各种原因落水淹死,这种事,只要镇住就好,你们三家回去,做三个和孩子同等大小的纸人,红男绿女,男孩儿就穿红衣,背后写上孩子的名字,这就是替身,送到水中,这水鬼便会收手了。”
“这么简单?”
家长们难以置信的看我,“你不用去做场法事?”
早年我清闲的话大概率会去比划比划,咱得抓住一切机会去装么。
现在太忙了,没必要。
再者这种法事是要由那个水鬼的家人出面才能做,叫度化。
外人的立场就谈不上法事,完全是镇邪了。
“不需要的,水鬼跟你们都没有亲缘关系,他离不开那条河水,也进不了你们家,你们只需要在晚上的时候把纸人在岸边烧掉,无需纸钱祭品,送去替身就好。”
我耐心的交代,“送完替身后,再在岸边埋几双孩子穿过的旧鞋子,鞋底子也可以点蘸一点公鸡血,加煞,埋的时候将鞋底朝下,这就是踩,这水鬼无论上不上路,都会被踩住,从此以后,别说你们三家的孩子了,村里其他人都不用担心被他扯下水。”
冤魂索命其实很没有道理,为什么要抓小孩子,因为小孩子丁甲不稳,他们好欺负。
那么送去纸人,就是用礼数开道,告诉他们,你欺负了我家孩子,我不跟你一般见识,给你送去替身,你赶紧上路。
同时岸边埋下鞋子,无声的表明态度,你不上路,也会被镇住。
恩威并施。
容不得邪祟持续作恶。
家长们明白了。
动作统一的就要给我掏钱包红。
我看到墙角已经放了很多他们买来的礼品,就每家就意思意思收了十块钱,求个圆满。
这种属于避灾,已经避过去了,红包小冲一下就行。
第430章魅力
我收红的确是百无禁忌,甚至我师父那还有个说法,道不走空,道若走空,一场空。
可这事儿咱也没有提头去干,全程没参与。
就送人一个小发夹,狗也不是我去买的,后面事儿也无需我出面。
用不着大红,反而负累。
钱呢,我是爱,我也缺,但不能被它迷住心智。
个中轻重,靠我自己拿捏。
见我不多收钱,家长们反而过意不去,说啥都要仨小子进来再给我磕头。
我都要笑了。
做小孩儿太难了。
妥妥是家长的工具人呀。
过年的时候,红包给孩子的!
回头家长就一揣兜,妈给你攒着!
过段时间你一要,家长脸色准变,红包不都是我换回来的呀,那是你的么!
说笑了一阵,气氛也松弛下来。
我不知道别人做先生什么样,在我这,就是把每一位事主都当做上门来的朋友。
事情解决完,我心情也好。
聊到院子里的花,许姨便说道,“你们要是真想感谢我家栩栩,回去多种些花就好,那便是对她最大的回报了。”
家长们来了精神,“小沈先生,我们在自己家种花也能感激你?”
“可以。”
我笑着点头,“无论什么花,只要你们愿意去种,就是帮我在挥洒善念。”
“这个好呀!”
陈大娘拍手,“我最喜欢种花了!小沈先生,我刚刚还在你这院门口捡了不少花籽呢,回去我就种!”
“我们家也喜欢!”
家长们七嘴八舌的应着,“我家后山有很大的一片儿空地,没人管,都是杂草,回头我去把草拔了,地翻翻,全给种上花!”
得嘞!
一听他们喜欢,我就拎出几袋子包好的花籽给大家。
家里目前最趁的就是花籽,年年种花,花卉种籽我都会采收。
都不用去花店何姨那买了,自产自销。
陈大娘接过花籽稀罕的不得了。
相比其他人,她对花的喜爱明显更胜一筹。
见状我就和陈大娘多聊了会儿。
送他们出院子,领着孩子的家长朝我道谢离开。
陈大娘招呼她儿子带着孙子先走。
她在院门口还不断询问我一些养花的常见问题。
虫害预防呀,开的不爆盆呀,黄叶之类。
得益于陈大娘,我也能把和钟思彤的不愉快彻底放到脑后。
细细的和她聊了好久。
说到最后,陈大娘还舍不得走。
“小沈先生,你这姑娘真好,要是我有年龄和你相当的孙子就好了。”
我抿唇发笑,得亏您没有。
“不行,小沈先生,我不能光种花感激你,我还要给你挂牌子。”
挂牌子?
我没听懂,“大娘,挂什么牌子?”
孙大娘抬手一指,“我们小王庄有个寺庙,是求平安的,香火很旺盛,不知你去没去过?”
我哦了声点头。
那寺庙我知道,在山上,我给事主去山里看阴宅时远远地见过,没有特意去拜过。
“小沈先生,那个寺庙祈福很灵验的,可以求平安和家庭幸福,经常有电视台去录像呢。”
大娘的认真起来,拿出自己的手机递给我,“小沈先生,你把你的名字输入进去,我经常去山里采野菜的,下次我路过寺庙,就进去帮你挂个平安牌子,祝你一直平安,越来越幸福。”
我接过手机,想了想,输入了两个字递给她。
“大娘,那就麻烦你了。”
讨个彩头吧。
“不麻烦的!”
陈大娘笑着,“你帮了我家这么大的忙,光种花哪行呀,这就是你的名字呀,成……哎,你原来姓成呀。”
“哦,这是我认识的一位朋友。”
我牵了牵唇角,“您帮我给他挂个平安幸福的牌子就好。”
陈大娘愣了愣也没多说,着重看了看名字,“那后面这个字念啥,深吗?成深?”
“chen琛。”
我浅笑的看她,“献琛的琛,这个字,就是珍宝的意思。”
“哦,行!”
陈大娘点头,揣好手机,“小沈先生,咱以后常联系,要是种花哪块遇到问题我再给你来电话,你别嫌我烦啊!”
我笑笑,“您可以随便烦我。”
原地挥着手,目送着陈大娘走远。
直到她的人影在路口消失,我默默地呼出口长气。
背着手转身,看着满院子的花,又兀自笑了笑。
许姨还在院里忙活,看到我就道,“换洗衣服怎么都拿回来了,今晚不住酒店了?”
“她回临海了。”
提起钟思彤我便敛了笑意。
具体的也不愿意多说。
心累。
许姨见状也不多问,“回了好,哪舒服去哪待着吧。”
我回屋整理好衣服,出来又觉得奇怪,“许姨,纯良去哪了?”
“下午又去相了一个。”
许姨面上露出笑意,“这个八成能行,中午他就出门了,一下午都没回来。”
能行?
我心里的疑问没等出来,纯良就顶着半张带着红指印的脸进院了。
许姨直接就懵了,“你被谁打了?!”
“姑娘打的呗。”
纯良苦笑,“许奶,这真是最后一次,我以后再也不相亲了。”
“不是,人家为啥要打你呀。”
许姨莫名,“你个瘪犊子是不是急三火四要占人便宜了?!”
“哪呀!”
纯良进了屋,满是无奈的去照了照镜子,“是我差点被她夺去了最宝贵的东西!”
“……”
我和许姨都懵出了一个高度。
“事情呢,是酱婶的。”
纯良笑着看向我和许姨两位观众,“王奶奶呢,也不知道搭了哪条人脉,今天中午,让我见了一位非常惹眼的姑娘,惹眼到什么程度么,我一看到她,就想唱牙掏妹~奈何美色~妹妹有这样强大美腿~”
“噗~”
我低头摸着额角,有画面了!
“啥意思?”
许姨仍是懵懵哒,“腿长呀,腿长你也不能……”
“不是许奶,她不是腿长,她是头发长,头帘长,长到我看不清她全貌。”
纯良还能保持一本正经,:“但是你孙子我呢,咱是爷们,咱不能以貌取人,介绍人一走,我就和她吃饭聊天,妹子特有个性,很率直,说要看电影,我就请她去了,看完她就给我领她家去了,二话不说就要直奔主题,给我吓够呛,我魅力这么惊人吗?!”
“噗~”
我真的扛不住了!
第431章婚姻缘
许姨听得可入戏,“那可不行呀,刚认识你绝对不能……”
“对呀,不行呀!”
纯良瞪大眼,“我就一阵防守呀,后来我才知道,是她在外面有男朋友,但是她妈不同意,非要她嫁给我这个镇远山知名高富帅,她就想气一气她妈,就故意……”
“那你脸是怎么回事?”
我忍着笑,“既然说开了,她为啥还打你?”
“啊,这怪我。”
纯良叹出口气,“她一进屋就要抱我,给我吓得琢磨她是不是缺钱,我直接拿出两百块钱给她,只当我消费过了,她觉得受到了侮辱,啪叽给我个嘴巴子!打得我当时一点脾气不敢有,钱不但揣回来了,她还多甩了我一百块钱让我去看病,我俩这才心平气和聊得天,我听了一下午她感人肺腑不受父母祝福的爱情,顺道,还挣了一百,还她她不要,说不差钱。”
“噗!”
我不行了。
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许姨完全傻了,“这……”
“许奶。”
纯良把那一百块钱拿出来放到许姨手心,“麻烦王奶奶把这钱还回去吧,我这脸不用上药,唯一的要求,就是别再给我介绍对象了,保不齐我心灵就要上药了!”
“唉!”
许姨长叹一声,“算了算了,你就是个光棍的命呀!”
“谁是光棍命?”
门口突然传入清润的男声。
我看过去就惊喜不已,“雪乔哥!你怎么来了!”
小一年没见,雪乔哥仍是打理着很飘逸的半长发型,浅蓝色休闲衬衫,米色长裤,绅士休闲。
他拽着拉杆箱,进屋揉了揉我的头发就道,“我在单位请了长假,想来你们这散散心,欢不欢迎?”
“欢迎呀!”
我刚一拍手,纯良就抽抽搭搭的上前,还把脸靠到了雪乔哥的肩膀,“乔哥,你可得为弟弟做主呀,弟弟太难啦!!”
雪乔哥莫名,“纯良,你脸怎么了?”
“哇!”
不提还好,一提纯良更要加戏,直接干嚎出来了!
“栩栩?”
对着雪乔哥疑惑的眼,我耸肩表示没法解释。
总不能让我唱牙掏妹~谁有没腿~给你一嘴巴子去后悔~
许姨倒是缓过劲儿了,通过师父的葬礼,她和雪乔哥早熟了,也不见外,上前就拍了拍雪乔哥手臂,“小乔啊,你甭搭理他,这崽子就是臭家里的货,啥也不是,晚上你要吃啥,大娘研究了一道新菜,鸡鸭一锅出,你要不要尝试一下。”
“许奶!!”
纯良擦了擦干吧的眼角,“鸡鸭怎么一锅出!你让大鹅怎么想!你这不是搞家禽歧视吗!!”
“Shutup!!”
许姨也来劲了,薅着他耳朵不放,“我今晚非把你炖了给小乔接风!!”
屋里热闹的呀。
雪乔哥进门没用三分钟,就赶上了一场奶慈孙孝的感人大片儿!!
我笑的停不下来,被钟思彤带来的阴霾的终于一扫而光。
晚上许姨如愿以偿的做了她的鸡鸭一锅出。
老实讲,名字有点吓人,吃起来味道还不错。
王姨也被找来一起品尝,饭桌上气氛融洽,两个老姐妹自然要抨击纯良一通。
虽然相亲的女孩子啥样都有,但相了这么多个还没成,就肯定是沈纯良的问题了!
“纯良,你说实话,你到底喜欢啥样的。”
王姨是真上火,“高的矮的胖的瘦的,你总得给奶一个方向吧。”
“没方向。”
纯良已然刀枪不入,“主要是得心动。”
“你现在心没动?没动你早下去了。”
许姨气够呛,实在是不爱搭理他,就看向雪乔哥,“小乔,你这年纪也不小了,咋还不搞对象?”
“谈过一个,分手了。”
雪乔哥浅笑,“两位大娘,我觉得,谈恋爱要看缘分,缘分没到,急不来的。”
许姨点了下头,吃着饭没再多说,倒是王姨看着雪乔哥的眼稍稍深了几分,“小乔,要不要大姨给你看看手相。”
“好呀。”
雪乔哥没做多想,“左手右手?”
“两只手都要看,掌心向上就行。”
王姨说着就对着雪乔哥的掌纹看去,神色也渐渐认真起来,:“你这婚姻……哎,栩栩?你把掌心翻过来让我看看……”
我也伸出手,“王姨,我掌纹不准的。”
命格没了之后,我的手心纹路每年都会发生细微的改变,所以我完全没办法给自己看什么。
王姨嘶了口气,拿过雪乔哥的左手和我的右手掌心比对,“奇怪,你俩居然让我看出了有婚姻缘。”
“大娘,您看出来了呀!”
雪乔哥蛮激动,“我早先做过一个梦,栩栩就是嫁给我的!”
“乔哥,你娶了我姑?”
纯良惊讶,雪乔哥读懂了他的眼神,苦笑道,“梦里是的,王大娘,那我和栩栩以后……”
“没了。”
王姨认真的端详,比划了下我的婚姻线,“栩栩这条线按理说会和你连在一起,现在断开了,只剩下印子,说明你俩本来是要走到一起的,现在已经完全不会了。”
第432章跟谁?
“对呀,不过就是个梦嘛。”
雪乔哥没当回事,笑笑继续吃饭。
我对着掌心倒是微微发了发呆,命格没了,一切全都变了吗。
好事还是坏事?
小插曲过后,王姨和许姨都和雪乔哥热聊起来,老人嘛,都喜欢乖巧的孩子。
尤其是雪乔哥这种,坐在那温和儒雅,不抬杠不找抽,嘴还甜,想不喜欢他都难。
饭后我照常收拾厨房刷碗,纯良扯绺子来帮我。
其实就是怕许姨和王姨再把话题扯到他身上,让他成为活靶子。
打着下手,纯良音一低,脸朝屋里别了别,“姑,你知道乔哥为啥来的不?”
“放长假散心呀。”
我将擦好的碗摆到柜橱里,“正好还能参加秀丽姐的婚礼,怎么,你又推理出什么了?”
“你呀,要看新闻呀。”
纯良摇头,凑我耳边小声道,“廖时薇月初结婚了。”
咔哒~!
柜里的碗差点碰倒,我赶忙扶稳,看向纯良,“廖时薇结婚了?”
跟谁?!
纯良拿出手机查出新闻递给我。
“你看看吧,廖时薇的婚礼排场很大的,老公也是什么地产公司的老总儿子。”
我接过手机,看到照片心居然一放,哦,廖时薇还好不是和……
立马反应过来,我恶狠狠的咬了咬下唇内侧,沈栩栩有毛病呀!
纯良那意思摆明就不是呀!
你想什么呢!
放大照片,廖时薇穿着一身婚纱,满脸甜蜜的依偎在一个男人身旁,相比妻子的灿笑,男人端着红酒杯,面无表情,“这个就是雪乔哥的前任?”
男人五官很普通,谈不上帅不帅。
不过能看出是大户出身,眉宇间有一股气质,略微强势。
“肯定是呀,我分析呀,乔哥就是跑这躲清闲的。”
纯良敲了敲屏幕上的男人,“这人肯定还一直礼物攻势,乔哥一怒之下就来咱们这了。”
我继续收拾起菜板,“你行呀纯良,窝镇远山你都可惜了呀。”
无端想起去年要和廖时薇掰头那出儿,周子恒还说,等廖时薇出国几个月回来就会发通稿说遇到了良缘,如今看来,他们的节奏把握的是真好。
廖时薇接收的全是祝福,所有人好似都忘了,她曾放言说此生非成琛不嫁了。
一年而已,就物是人非。
“侄子与时俱进着呢,姑,成大哥的新闻你最近……”
“打住!”
我一个眼神过去,刚才就差点给我刺激了。
非得让我摔碎几个碗碟呀!
烦人。
晚上送走了王姨,我去东厢房洗了个澡,回来后雪乔哥也洗漱完了,留纯良和许姨在屋里看电视,他特意来跟我说说话,我自然会问起他前任的事儿,雪乔哥也没避讳,表明不管对方什么想法,他是绝对不会回头了,天生的东西不被认可就罢了,后天的尺度他必须把握住。
观点很让我赞同。
“不过雪乔哥,这里离临海可远,你出来时间长了,孟叔那边没事吧。”
“他身体还行,闲不住,一直上班呢。”
雪乔哥坐在炕边看我,“栩福轩在临海城中的那个主楼你记得不?”
我点点头,雪乔哥继续道,“纯良应该和你说过,那栋楼是张君赫家的了,这些年他们家一直租出去,给租客开饭店,但生意都不好,年初的时候,那火锅城也关门了,我听说,张君赫他爸爸准备自己开酒楼,地点好么,不想浪费地段做别的,现在正重新装修呢,招工启事都发出来了,明年应该会开业,我爸打算去应聘个经理,也算回到他最早熟悉的环境中去了。”
“哦,那也挺好的。”
我心情有点说不上来,想一想,那栋楼早就不是我家的了。
张君赫他爸要做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
第433章不该独醒
“但是雪乔哥,孟叔年纪大了,别让他太辛苦。”
“先去试试吧,不用他最好,正好就断了他心思。”
雪乔哥摇头,提起孟叔也有点抑郁,“我爸这些年变化很大,许是我的原因吧,他跟着操心,自从我回到临海,就发现他总时不时的叹气,心事很重,尤其是提到你家,他更是……”
看向我,雪乔哥扯了扯唇角,“我爸很担心你,这次我来,他还说让我好好陪陪你,在他心里,栩栩就应该是大家掌心里的小公主,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儿,他说你不应该吃这么多的苦,很心疼你。”
我摘下眼镜,发出一记笑音,“人都要长大嘛,我现在也很好,等我有出息了,会回去看望孟叔的。”
雪乔哥笑了笑,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臂安慰,顺手接过我的眼镜试戴,“栩栩,你度数这么高呀!”
“还好啦,中度而已。”
我拿过眼镜折起放到一边,“别大惊小怪的。”
雪乔哥忽的沉默下来,好一会儿才试探道,“栩栩,你和成总就彻底分了?”
“嗯。”
“那他修庙捐花的事你知不知道?”
“什么?”
我看向雪乔哥,“什么修庙捐花?”
“成总的新闻你都不看吗?”
“最近没看呀。”
上次我检查完眼睛,就把关于成琛的新闻推送都屏蔽了。
平常我也不会特意去查他,睡觉前一定关机,实在睡不着就看会儿书,生活比较原始。
“他从七月份开始就以成海集团的名义给全國几万座道观寺院庵堂出款做修缮,并且在禅院内供满鲜花,据说这只是开始,他要做满三年,传闻成总是经高人点化,修佛信道,前段时间这新闻还很火呢。”
雪乔哥说着,“最重要的是,他每个修缮捐花的寺院道观庵堂都会留下匾额,上面写着,花草不言,静待佳音,当然,新闻上说成总这是为他父亲成天擎做功德,心诚至灵,保佑成天擎身体早日康健,但是栩栩,你说成总这功德是为谁做的呢?”
我垂下眼,微微颤了颤。
是为了我吗?
花草不言,静待佳音……
可我已经把他的心给伤透了。
现在就是等,等他结婚而已。
再熬几年,他就会把我忘了的。
眼睛又开始疼,我摸出眼药水抬脸点了点,流出一部分,我随意的擦了擦,抿唇冲着雪乔哥笑笑,“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佛前供花,种善因,得善果,无论成琛求的是什么,他都会越来越好。”
“栩栩……”
雪乔哥音涩了几分,“我觉得,成总对你是最好的,比我们任何人都要周道,我希望你能回到他身边,新闻上说成总修佛信道,这话你信吗?我压根儿不信,但我信他是为一个人在做功德,因为栩栩喜欢花,因为栩栩踏道,所以他……”
“别说了雪乔哥。”
我看向窗帘,不戴眼镜,几米远的位置,也看不清细节了。
“现在的我,不会和任何人在一起,谢谢你和我说这些,但是我长大了,不需要谁来保护我,而是,我不能给任何人添麻烦,我也会,保护好我自己。”
话是如此,这一晚,我还是失眠了。
偷偷的点开手机,搜索着成琛的新闻。
他修缮捐花的道观寺庙庵堂数量太多,一间间根本看不完。
我便随意点开一间很有禅意的古寺院。
翻阅着图片,诚如雪乔哥所言,寺院内种满了鲜花。
在一片花园中,我看到了成琛落款捐赠的匾额。
古色古香的书着八个字,花草不言,静待佳音。
无端的,泪流满面。
蒙住被子,手背大力的擦了擦泪。
成琛,如果有一天,我们面对面相遇了,我会不会,完全的看不到你。
月不曾瘦,瘦的是辗转反侧的情思。
星不曾灭,灭的是阑珊灯火。
一片寂静,不该独醒。
……
第434章和谐
忙碌的日子是治愈一切的良药。
我一直没遇到什么大活儿,事主却是不断的。
偶尔出门我带着纯良和雪乔哥,一下配置了俩风格迥异的保镖,一个秀发飘飘,一个墨镜黑T。
回头率都飚高了。
不过局面很快就被张君赫的到来打破了。
他和钟思彤一样,搞突然袭击。
到镇里酒店安顿完才给我来电话,说是带来的礼品太多,他那车在哈市剐蹭送去维修了,要我去接他。
我戴着墨镜开着新买的二手捷达王轰轰而去。
酒店门口一踩刹车,降下车窗,“上来!”
“呦呵,梁女士,墨镜很酷呀!”
张君站在车外,穿着身薄夹克,爽爽清清。
“必须得呀。”
我推了推墨镜框,“咱这都是定制款墨镜,带度数的!”
张君赫笑笑,礼品堆放到后车座,坐进副驾驶就道,:“您这生活是奔小康了,都开上婕达啦。”
“王,婕达王!”
我踩着离合换挡给油,“电动升降玻璃,安全气囊一个不少!”
买这车是纯良张罗的,因为我对车外观什么的不在乎,五六万的预算,就卡死一个标准,抗造。
看事儿经常进村,那啥路况都有,别三天两头出毛病,买车没咋花钱,修车全搭进去了!
纯良来精神了,他深度扒了扒他偶像马娇龙的照片,对比照片里的边边角角,发现马娇龙的座驾就是一辆婕达王,这个发现对他来说就相当于拿破仑发现了新大陆,激动地他好几宿没睡好觉,和我一阵叭叭呀,姑,你一定要买婕达王,起势的都开它,你要开上你也能紧随其后了!
正义哥也说婕达王这车不错,只不过外观女孩子开有点不秀气。
恰恰我最不在意的就是外观,就拜托正义哥帮我物色了一辆。
他认识县里二手车行的老板,我这车借了熟人的东风,很快就到位了!
买到手我特意用黑狗血给四个轮子内部开光镇邪。
效果虽然没有成琛的血那么好,亦能压压我的阴气,谨防肇事。
刚开那几天我还不适应,总憋灭火。
现在已经练出来了,咔咔一换挡,油门再跟上,真有一种纵横镇远山的赶脚。
爽得很!
路上聊得热闹。
张君赫还提到了钟思彤,说她已经进入了大学,适应的不错,问我要不要合好。
“算了吧。”
在山底停下车,我打开后车门拎出礼品,拎出一个,张君赫接过一个。
“我和钟思彤还是互祝安好吧,再和好,回头还得吵起来……”
说话间我发现车里空了,关上车门手里却什么都没拎。
张君赫一手提着五六个礼品盒,模样的滑稽的很。
我失笑一声就要接过,“来,我帮你拎。”
“哥哥能让你干这个活吗。”
张君赫扭头就朝山上走,“我主要是考验你,能不能来接我,你一接,我就感动了。”
“得了吧。”
我追上去,“分我几个,手勒出淤血会麻。”
张君赫没再推辞,递给我两个糕点盒子,其余的说什么都不给我拎。
“行了行了,传出去让人笑话,好像哥哥没力气一样。”
我笑笑也不跟他一般见识,拎着东西朝山上走。
“以后来不用带东西,我家人少,吃不完会浪费。”
张君赫也不答话,眼尾捎着我,忽的抿唇发笑。
我莫名,“你笑什么?”
“哥像不像傻女婿上门?”
张君赫露出整齐的牙齿下沿,忍俊不禁,“我媳妇儿出来……”
“打住。”
我没好气的,“不要开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嘿,我还没嫌弃你呢,你嫌弃我?”
张君赫啧啧,“不过梁栩栩,一年没见,你这吃什么了?过分了啊,怎么跟个妖精似的。”
我脚下一停,墨镜直接推到额顶,“张君赫,要不要我一拳送你回临海,省得你花钱买票了。”
张君赫不在意的,“那你可亏大了,要知道,我们每次见面,我都是附送一个秘密的,你可以不见我,你难道不好奇秘密吗?”
我眉头一挑,“那你说吧,今天什么秘密。”
“嗯哼!”
张君赫清了清嗓儿,四处看了看,压低声,“上山这一路,你感没感觉到异常……”
我前后看了看,“没有呀。”
右臂没热也没疼。
而且我家里有师父天灵坐镇,邪祟根本不敢靠近。
“你居然没感觉到?”
张君赫表情严肃,“这么大的秘密,你就没发现?”
我蹙起眉,“你别神经兮兮,赶紧说秘密。”
“我的脚……”
“啊?”
我看向他的脚,“脚怎么了?”
“刚刚在山下,有个小石子就进我鞋里了,咯的我袜子破了……”说话间,张君赫脱下了黑色的休闲鞋,黑袜子朝我一伸,大脚趾的位置果然咯出了个小洞,“梁栩栩,真的好疼,好丢脸……”
“噗!”
我一下没绷住,“张君赫!你真的很无聊!!”
张君赫见状也笑了,磕出鞋里的小石子便整理了下衣服,“一定要替哥哥保密呀。”
“滚蛋!”
我懒得再搭理他。
走到院门口纯良和雪乔哥便迎了出来。
大家中规中矩的打招呼,冷淡的也就是许姨,张君赫作为袁穷那伙人里的后生,又是钟思彤的哥哥,身份上很特殊,许姨做不到心平气和的面对他。
我本以为大家聚起来会尴尬,毕竟雪乔哥对张君赫的印象也不怎么好。
纯良更不用说,完全是应付。
没成想,在时间的加持下,他们仨倒是很和谐的共处了。
第435章婚礼
不至于是多好的朋友,但因为他们仨各自都有点文艺情怀,纯良喜欢听歌,雪乔哥会弹吉他,张君赫能在院里支起画板,对着远处的山峰一阵印象派的泼墨。
我见他们自己都能找准定位,便没再操心,该忙啥就去忙啥。
不过呢。
临睡前我还是会查查监控,看看张君赫有没有什么‘异常举动’。
但他除了画画,或是玩两下雪乔哥的吉他,大多数时间就是在院里发呆放空。
真像他自己说的,来应付事儿,和我加深感情,好回去和他师父汇报我的‘最新进展’。
说起来,我和张君赫的相处模式也很怪异。
朋友吧,谈不上,因为我们各自都有秘密。
他不会说他师父在哪修术,也不会提袁穷的一丝一毫,对我命格更是一问三不知。
我呢,自然也不会说罩门的事儿,师父天灵骨灰的事儿。
要说是敌人,平常还挺愉快的,逗趣吵架,蛮欢喜。
我琢磨了几天,将他定位为亦敌亦友。
只要他不害我,那么,就算是朋友吧。
下午没事,我戴着许姨高价买来的帽子,蹲在前院的花园里给月季剪枝。
初秋剪枝,只要度过四十多天的生长期,十月份就能开出特别漂亮的花来了。
风轻轻的吹拂,伴着吉他的声调,我转过头,就看到雪乔哥抱着吉他坐在椅子上,弹奏出乐曲,纯良坐在一旁,心情好了会哼哼几句,张君赫则坐在他的画板后面,嘴上还叼着画笔,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大画家。
许姨今儿也出来了,靠着门框磕着瓜子,默默地听雪乔哥弹得吉他曲。
如同一幅画,人物高矮错落的在我眼前定格。
明明都是不相干的人,却在此时汇聚到院子里,构筑成这副岁月静好的景致。
我笑笑就转过脸,埋头继续修剪花枝。
“乔哥,你让张君赫弹一首吧。”
纯良听了会儿就提议道,“张君赫,你前几天弹那个摇滚不错,再嗨一下呀!”
“哥哥今天的画没作完呢。”
张君赫懒洋洋的搭腔,“哎,孟雪乔,你不说你们家梁栩栩打小就多才多艺么,这大忙人今天还在,你让她弹一曲,哥们开个眼呗。”
姐们儿在花园里头都没回。
滚!
少祸祸我!
“栩栩不会弹吉他。”
雪乔哥直接回道,“她小时候学了很多乐器,但是梁伯伯不同意她学吉他。”
“为什么?”
纯良好奇道,“我姑还有不会的东西?当然,水平咱先不论,一般的乐器叫出来她架势还是很唬人的!”
“自然是家里人心疼栩栩。”
雪乔哥淡淡的道,“怕她弹吉他手指会疼,那时候的梁伯伯梁伯母绝对不会想到,他们拼命金贵着养的女儿,有一天可能要常常去咬破中指,忙碌的像只小蜜蜂。”
咔嚓~
我捡着花枝。
唇角也笑了笑。
身后忽的安静下来,默了会儿,脚步声传来,转过脸,张君赫就蹲到我身边,脸上还沾着油彩,神情却是认真,“梁女士,这个怎么剪,你教教我。”
“哎,姑姑姑,我也来帮你!!”
纯良踩着中间的空地也进来,“这个我会点,张君赫,我告诉你,要修剪这里……”
我无奈的笑笑,起身看向雪乔哥,略有嗔怪。
雪乔哥对着我淡淡的笑,眼底氤氲着苦涩,手指旋即弹起吉他——
乐曲伴着清风萦绕到了山间。
大地抱怀,几人没有惆怅?
倒是托雪乔哥的福,张君赫和沈纯良化身成为园丁,帮我忙活了一下午。
晚上张君赫离开,许姨破天荒的朝我来了一句,“张君赫这孩子不错,长得好,还不招人烦,要不是坏人的徒弟就好了。”
我瞄着还在屋里抻脖等饭吃的纯良,得亏他没听到!
“许姨,您觉得张君赫长得好?”
“是呀。”
许姨端着菜,“长得多帅呀。”
“不能吧。”
我意味儿的,“在您心里,不是谁都抵不过美作帅么,张君赫也不趁那飘逸的小发型呀。”
许姨噎了两秒,一盘菜放也不是,端走也不是,咬牙切齿看我半天,“今晚去桶里等我,上秋了,我这手艺不能丢,给你搓白净滴。”
“哎许姨,别介呀。”
我立马怂了,“我都多大了,这套活就放放吧!!”
……
十月初。
秀丽姐的婚礼如期举行。
“秋高气爽,佳人有约,熊正义先生,您是否愿意娶你身边端庄美丽的新娘王秀丽为妻,今后无论富贵贫穷,疾病健康,一生一世与她永不分离吗?”
主持人将麦克风送到熊正义的嘴边,熊正义涨红着脸,铿锵有力地道,“我愿意!!”
我坐在离舞台最远的一桌位置,远远的望着,傻乎乎的笑着不断鼓掌。
“那么请问王秀丽小姐,你愿意嫁给你身边的这位英俊挺拔的熊正义先生为夫,今后无论富贵贫穷,疾病健康,一生一世直到永远吗?”
秀丽姐娇羞着脸,“我愿意。”
“新郎新娘交换戒指!!”
司仪努力的煽情,“从这一刻起,你们的心将紧紧相连,你们的爱直到永远……”
我看的乐呵。
拿起手机还远远地给秀丽姐和熊正义大哥拍了照片。
转回头,纯良还坐在我身边鼓捣着手机,他就在接亲的时候闹一闹,坐到位置就等开席了。
魏奶奶和大辉不来,张君赫那边和秀丽姐不熟,今儿就自己在酒店待着了。
雪乔哥本来是要跟着我们入席等候的,结果早上他陪我去看了秀丽姐一眼,当下就皱起眉头。
用他的话讲,就是秀丽姐的妆面有点脏。
第436章程度
虽然我这外行没看出哪脏,就觉得有点浓,在我常识里新娘妆好像都很浓。
因为自身工作的关系,雪乔哥也不便亲自动手,就指点了几句化妆师。
“是妆容去贴合一个人,不是一个人去贴合一套妆容。”
化妆小姐姐有点毛。
还是秀丽姐发话,麻烦雪乔哥直接帮她弄一下,也省的麻烦。
雪乔哥见状就亲自上了手,他有轻度洁癖,兜里永远都揣着小瓶消毒喷雾。
当场先给手指消毒,然后就像变魔法一样给秀丽姐改了盘头。
拆下鲜花,仅在发间点缀了一点点珍珠配饰。
脸上的妆容以清透质感为主,如同水光肌。
待秀丽姐换完婚纱,浅笑的走上舞台,我在台下都微微张大了嘴,绝对的温柔甜美,简约大气。
雪乔哥自然就被化妆小姐姐盯住了!
秀丽姐仪式完成还有敬酒服,妆面还得换一下,小姐姐想和雪乔哥学习,尴尬的是她问雪乔哥平常在哪给人化妆,雪乔哥打着马虎眼说在临海。
更具体的,我估摸他也不忍心让小姐姐知道。
许姨不喜欢热闹,说什么都不来,我们这桌又离得舞台太远,有点像备用桌。
眼下就我和纯良坐着看热闹。
也挺好,消停。
到了扔捧花的环节,秀丽姐突然把我叫上台。
直言捧花一定要送给我,因为我算是她的红娘,贵人。
“栩栩!你上来!”
全场的视线一下过来,我面含微笑的站起来,心里暗暗打鼓,不是说好了,私下给我就好了嘛!
得亏我早有准备,手腕上戴了泡了公鸡血的红绳壮气。
穿的一身也是从临海带回来的浅色秋冬套裙。
接过捧花,腕间的红绳无端发烫,提醒我有喜神冲撞。
我只能快速的送了两句祝福。
鞠躬下了台。
“哎,沈小姐!!”
没等走回桌面,一记干过司仪麦克风的男声就是一嗓儿,“好巧呀!你也来啦!!”
我看到他也微微惊讶,“廖庆大哥?”
随即反应过来,他是正气大哥的铁哥们,来参加正义哥的婚礼很正常。
就是声音太雄浑醒目,全场都看向了这记炮仗音主人。
司仪忍不住调侃,“这位大哥,您是不是男高音出身,中气十足呀!”
廖庆尴尬的挥挥手,从里面的餐桌席面起身,“不好意思呀。”
现场又响起低呼声,暗叹这人好高!
廖庆更是着急,连连道歉,这才没有妨碍到婚礼正常举行。
纯良看到廖庆哥过来便打了声招呼,聊了几句又继续批阅起他的‘奏折’。
我拽出把椅子招呼廖庆坐下,:“庆哥,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个。”
廖庆哥说着就有点想笑,“沈小姐,您不说我家那院子的梧桐树凉快么,怎么还让正气给砍了?”
“……”
我就知道这事儿迟早得漏!
“庆哥,实在是对不住,是我要正气大哥把树给砍了的,风水上……”
“我懂!”
廖庆豪爽的一挥手,“正气都和我说了,我家那些年的破事可能也和宅子不太平有关,那些年我就跟魔怔了似的,总想打架,谁一撺掇火就兜不住,后来我去京中脾气好多了,我寻思是在里面教育到位了,仔细一琢磨,可能也跟我离开了老家有关,脱离心魔了,说起来,这事儿还得谢谢你,你要是没帮正气把这事儿整利索了,我这哥们就容易闹误会再掰了!”
我坐在他旁边,说笑了几句,心算放了。
“沈小姐,其实我叫你吧,主要是想好好谢谢你,就是去年那件事。”
廖庆满眼感慨,“没你呀,我还上不了岸呢。”
“廖庆哥,什么意思?”
相比去年在ktv,他倒是和蔼了不少。
能看出他是个暴脾气,但属于心里有谱,能承点事儿的。
“沈小姐,我现在在成海集团旗下的一家地产公司做秩序维护部经理,就是安保经理。”
廖庆大哥憨憨的笑笑,“是成总安排我过去的,待遇什么都特别好,只要我好好干,在京中就安稳了,梁子也跟我一起过去了,钱挣得虽然没有之前多,但是没那么多事儿,也不用担心一步走错再进去蹲着,能抽身了,沈小姐,真的要谢谢你。”
我哦了声,“廖庆大哥,这事儿您不用谢我,不是我和成琛……”
“沈小姐,我懂,但要没你这层关系,成总不会捞我。”
廖庆叹出口气,“像我们这种人,老板手里都压着合同,契据,就是给人卖命的,其实那晚,我还挺紧张,害你喝多了么,没想到成总事后会让他助理联系我,问我愿不愿意离开,只要我点头,想带走谁,其余成总安排,就这样,我和梁子离开那地儿了,起码以后不用去做违心的事儿了。”
冲这句话,我必须朝廖庆哥抱拳,酒没白喝!
“沈小姐,那晚让你喝那么多酒,我也是无奈,人处在那个位置,身不由己,你别怪我。”
“庆哥,言重了,事儿已经过去了,我和纯良还要谢谢您呢。”
我对着他笑笑,“要不是您高抬贵手,那晚兴许还会有其它麻烦。”
一但我出手没个轻重,给人怼icu了,得赔多少钱?
廖庆感慨万千,“千算万算,我们都没看出来你是成总的女朋友,差点捅出大篓子,沈小姐,如果你赏脸呀,回京中后,我想请你吃顿饭,算作感激。”
“庆哥,心意领了,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京中呢。”
“怎么了?”
廖庆不解,“我听正义说你师父走了你回来处理丧事,这都过去一年了吧,你还不回京中?成总那边……”
“我们分手了。”
我难看的笑了笑,“我和成琛,早就没联系了。”
“分手了?”
廖庆浓眉一蹙,“成总对你……都到那种程度了,还能分手?”
啊?
我懵懂的看他,啥程度?
迷惑程度?
第437章秧子
“就是……”
廖庆厚重的巴掌拍了拍脑门,“沈小姐,我在一些你理解不了的场合混了十几年,男人看女人的眼神究竟是……哎呀,嘶~没法和你形容,总之成总对你是百分百真心,而且是小心翼翼的喜欢,他眼睛毒的狠,连梁子对你那种没等发芽的情感都让他看出来了,这种在意已经到了中毒的地步,所以你……”
“哎呦喂庆哥!!”
一个男宾客进门就锁定了廖庆,“体格还是这么壮实呀!咱都多少年没见了!”
“小伍子!”
廖庆看到他也是惊喜,站起来俩人还抱了抱,“走走走,去里面坐……”
说着廖庆哥就看向我,“沈小姐,一会儿再聊呀!”
我嗯了声,看到那姗姗来迟的男宾客还有点眼熟,他瞅着三四十岁,胖乎乎的,在哪里见过?
给他家主持过白事?
“分了,真的分了……”
一直鼓捣手机默不作声的纯良突然自言自语起来,我没理他,看到主持人宣布开席,红英姐喊我去坐娘家客桌,我点了下头拿着捧花准备过去,纯良却一把拽住我的小臂,“姑,你和成大哥真的没戏了。”
说着,他将手机朝我一递,“成大哥有未婚妻了。”
“……!!”
手里的捧花落地。
我面上还撑着淡定,“不是挺好?”
“好吗?”
纯良拉着我坐回去,点开手机屏幕,是一段成琛接受采访的视频,记者问道,“成总,您最近一直再给道观寺院修缮捐花,请问是要做满三年功德吗?”
我心口紧着,看着眉目依旧硬朗的男人启唇,“是的,三年。”
“成总,是为了给您父亲祈福吗?”
“可以说是为了我父亲,也是为了我的未婚妻。”
神经忽的一刺。
我手指条件反射的蜷曲收紧。
“成总有未婚妻了?”
采访的记者也像是得到了意外收获,“请问成总方不方便透露下您未婚妻的名字,她是哪家的千金?”
镜头里的成琛微微抬起下颌,如墨的双眸直视着摄像头,无端的,像是再和看视频的我对视,沉腔道,“对于她的名字我还不想透露,因为我要保护好她,不过,她姓齐,等我为她做满三年功德,就会结婚。”
姓齐……
我心下一震。
脑子嗡嗡的响起了悠长的哨音——
采访成琛的记者还在道着恭喜,纯良直接按下暂停,愣愣的看我,“姑,看着没,真的完了。”
“……喔。”
我木木的回过神,想起身去红英姐那,脚却有些发软,骨头无端的泛起了凉意,心口抽抽的疼,生缓着情绪,“挺好的纯良,三年,三年后他就结婚了。”
是我想要的结果。
“栩栩!纯良!快过来坐呀!!”
我应了声就要起身,纯良却弯身帮我捡起捧花,“姑,你的花。”
垂眼一看,花瓣都摔掉了几片……
眼前莫名氤氲,很是窒息,我摘下眼镜擦了把眼就拿过捧花大步的朝酒店门口跑去。
直到呼吸到清凉的空气。
心口才稍稍的顺畅。
“栩栩,你没事吧?”
纯良寸步不离的跟着我,递给我纸巾,“擦擦吧。”
“没事。”
我接过擦了擦眼,坐在酒店旁的石阶上慢慢缓解抽搐着神经,“纯良,让你看笑话了。”
“这话说的。”
纯良啧了声,“其实我刚才本来想笑话你的,我还想说,渣人者,人必反渣之,气气你,虽然,我一直都清楚你的决定是对的,但成大哥太好了,总是不甘心嘛,现在……很好呀,像我们这种生死未卜的,不,你更未卜点的,的确不能连累人家,长痛不如短痛嘛,成大哥效率还是很高的,依然很浪漫。”
我垂下眼,笑着点了点头,“是呀,前段时间雪乔哥还说成琛修庙捐花是为了一个人做功德,我还想,可能是我……还好是乌龙,真的很丢脸,很好笑……”
不知怎么,笑着笑着我就控制不住哭起来,还不想被纯良看到,就用力的忍,“我没有哭,我就是有一点,不舒服,刚才有点肚子疼……”
纯良又递给我一张纸巾,“我知道,你是迷眼了,今天风大。”
“谢谢。”
我接过纸巾摁住眼睛,唇角难看的瘪着,“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了,我领你进去吃席……”
“嗯,不过你尽量快点姑。”
纯良朝我耳边凑了凑,“刚才我看好几个老太太都带着塑料带说要装菜回家喂狗,我怕晚了就抢不过狗了。”
“噗~”
我哭得满脸狼狈的发出一记笑音。
刚要起身,酒店里就传出嘈杂的尖叫声,“快!给喝醋啊!三大爷!三大爷!!”
和纯良对看了眼,戴上眼镜就跑回婚宴大堂,宾客全部围住了一个桌子,七嘴八舌的还在不停的喊着,有人说叫救护车,有人说喝醋有用,吃点馒头就下去了!
我听得云里雾里,拨开几层人群才看到瘫坐在里面的三大爷。
他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喉咙,脸部涨红,嘴巴张大大的,眼底憋全是眼泪!
“什么东西卡到了?!”
“鱼刺!”
秀丽姐都要吓哭了,想要扶着三大爷站起来,奈何三大爷浑身还僵硬,一动他就像是要抽的样子!
吓得谁都不敢使劲儿去碰了!
容易摊事儿。
鱼刺?
我示意秀丽姐让开一些位置,凑近仔细看了看三大爷,本想看眼他的喉咙,结果这一凑近,一股形容不出的味道就传了出来,有点像医院的福尔马林,又有点靠近乱葬岗的的沼气,植物泥泞的根撅……
秧子!
三大爷怎么能起病秧子了呢!
要生病根呀。
摘下眼镜,我定睛看了看他的嗓子眼,肿了,啊啊的说不出话。
是卡到东西了。
我正了正神色,“正义大哥,你们家人想三大爷把这鱼刺咽下去,还是当场吐出来?!”
熊正义明显发懵,旁边还有很富态的五十多岁妇人,穿金带银,应该是三大爷的老婆。
她显然也吓到了,语气急切的问我,“你是医生?”
第438章虫
“哦,她是先生!”
秀丽姐忙道,“三大娘!她就是我说过的小沈先生!年初还给三大爷测过字的!”
三大娘已经没什么注意,“随便吧,咽了吐了都行,别让他难受了!”
“没问题。”
许是我回馈出的底气压住了场,周遭瞬间安静。
敛着情绪,我顺手拿过一个空碗,倒入半碗水,同时将筷子十字交叉搭到杯口上方,摸出缝制在外套内部的符纸,中指咬破后朝着符纸上面一抹点化,同时大拇指食指一擦,火光跃起,周围还在纷纷献计的群众吓得连声惊呼,整齐划一的后退!
我面上淡定,符纸燃起腾空后就左手掐三山诀托住茶杯底部,接住下落的符纸灰,“请龙!!”
音落,右手掐着剑诀对着碗口默念点化,:“吞骨山,化骨丹,九街化你下深潭,一水化作汪洋海,喉咙化如万丈深潭,无缝太上老君急急如令!”
剑诀指尖灼灼发烫,像是被什么东西缠绕,耳畔传出吼叫,我咬着牙用剑诀对着碗口一指,“敕!”
沾满符灰的碗口发出啪嗒声响,仿有水滴而入。
心里暗喜,来了!
放下瓷碗,我拿下上面十字摆放的筷子,搅合着碗里的符纸灰混合,闹海!
请完龙必须要闹一下,有劲!
周围人表情统一的绷这口气看我,下一瞬,我就端着那碗符灰水对着三大爷张大的嘴巴灌了进去,他全身还是僵硬,像是像是不会吞咽,我单手顺着他捋了喉咙一下,“化!!”
“咕噜~~”
水被三大爷吞了下去。
“三合!!”
三大娘紧张兮兮的出声,“没事儿吧三合!!”
“三大爷!”
正气正义哥俩以及一众亲戚也是紧张的很。
要知道,这三大爷可是熊家的能人,家族里正儿八经的扛把子呀!
“咳咳咳!”
三大爷呛咳出声,五官随即抽起来,“什么东西给我喝了,味道好怪……”
“好啦好啦!能顺气就好啦!”
围观的亲友抚着心口开腔,“咽下去了!小姑娘,你真神啦!”
“必须神!”
钱大哥不忘给我加镜头,“你们别看小沈先生年纪小,七年前就很神啦!!”
秀丽姐也是惊魂未定的朝我道谢,结个婚差点成噩梦了。
“栩栩,你这是什么水?这么厉害?”
“九笼化骨水。”
我见围观亲友都竖起耳朵好奇,简单解释,“这是祝由术法的一种,我们叫请龙,对鱼刺卡喉咙有起效的,不过千万不要自己在家试验,这个得先生去做,否则没用的。”
书上记载,这个化骨水最牛的不是化鱼刺,这只是入门级,而是能化筷子。
就是你要吞个筷子,先生都能让它在你喉咙化掉。
更绝的是吞个大长铁钉子,喝完化骨水就在体内没了。
当然,有请龙就有倒龙,请龙就是咽下去,化了,倒龙就是吐出来。
相较之下,请龙更简单快捷些,吐得话也难受。
咱得多说一句,化骨水万万不可自己轻易尝试。
你吞了个什么,自己龙没请来,化不了,轻了就医院走起,严重了就是给火化工上活了。
众人唏嘘了一阵,便在安排下各自回到座位,我这才发现廖庆哥也在看我。
视线隔空相对,凶煞大哥直接朝我竖了竖大拇指,无声表明佩服!
我拧成麻花的心情可算是拯救了几分。
“小沈先生是吧,真是太谢谢你了。”
有钱人道谢的方式很简单粗暴,三大娘钱包一拿,直接给我数出一千,刚要递给我,便瞄到秀丽姐欲言又止的模样,旋后就又从包里翻出个带喜字的红包,装到里面就双手递给我,“今天出门急,只有带字的红包了,大吉大利!”
“栩栩,收下吧!”
秀丽姐向着我,唯恐我推辞。
我道谢后收下,随礼给了一千,直接回来了!
三大爷还泱泱的坐在那,年初还生龙活虎的人现在似虚弱至极。
鱼刺咽下去了还不断喘着粗气,“脖子疼,我脖子疼……”
“咽下去怎么还会疼呢?”
三大娘很贴心的给他顺了顺喉咙,“三合呀,要不咱回家吧,你躺着休息会儿。”
“等等。”
我直接出口,看了看三大爷的脖子,他一动,靠后颈的位置有个很大的痦子。
油光锃亮的!
鼻息敏锐的捕捉到一丝血腥气~
我探过头,仔细一瞅,妈呀那痦子还有触角!
腿儿还动呢!
好像是个黑虫子,把头扎到三大爷脖子肉皮里了,肚子圆滚滚的在外面!
猛一看我还以为是虱子!
不,虱子不是这形状……
这像个花椒粒啊!
那是……
草爬子?
蜱虫?
“三大娘,这是……”
我手一指,“草爬子吗?”
常年住在山上,我看过很多虫子,但我没抓起来仔细研究过。
再者我除了出入这种正式场合,鲜少会穿露腿的裙子短裤,没被叮咬过,不太敢确定。
说话间,三大爷的头稍稍一歪,他脖子上的圆虫肚子就暴露在众人的视线里。
“对,这就是草爬子!我在部队训练时被这玩意儿咬过吸血!!”
正义哥一眼就看出来,“三大爷脖子上怎么能有这个,快,三大爷,它得拿烟头烤!”
“没事儿。”
三大娘意料之外的淡定,从包里拿出个镊子,酒精擦了擦,利落的对着虫肚子一夹。
夹出那个小花椒粒就在桌面上用纸巾一捻,血噗~的就喷了出来。
我看过去,虫子肚子就像个面口袋似的扁了。
见大家表情有些发麻,三大娘白着脸笑笑,“咱这山多,这玩意儿常见,正义,秀丽,我先带你们三大爷回家休息了,正气呀,你帮着招待,继续啊。”
说着,她招呼着人就搀扶起三大爷,速度很快的就离开了。
我在原地没动,总觉得这虫子哪不对,视力下降后让我看’阴物’会极其清晰,按说这花椒粒大小的虫子被按死了我应该看不清细节,但当下,它像个放大版的甲壳虫一样呈现在我视线里,抿了抿唇,我找了根牙签给它一翻面,虫子的另一侧肚皮露出,上面居然有一层白色的绒毛。
草爬子有毛吗?
我赶忙拿出手机查了查,看了看放大版的蜱虫,得出结论,它没毛。
那这个虫……
阴物!
从坟堆子里钻出来的?
第439章找
“栩栩,三大爷是不是哪里有点问题呀。”
秀丽姐送完人回来就皱起眉,“他这精神我瞅着是越来越差了。”
“有秧气。”
“什么?”
秀丽姐没懂,压低声,“是撞邪了吗?”
“通俗来说,就是病气,衰气。”
难听点讲就是厄运临头了!
“啊,那我明白了。”
秀丽姐自己像捋出来点啥,“肯定跟三大爷上火有关,他先前开狗场赔成那样,不落病就怪了。”
狗场?!
我一个激灵!
想到刚刚查蜱虫时翻到的麻痒照片……
草爬子就爱往狗身上盯呀。
狗耳朵里一盯一大片的!
三大爷目前的情况很有可能和他开过的狗场有关联。
但,绝不仅仅只是上火。
“秀丽姐,我怀疑三大爷是惹到了什么东西,和鬼无关,有点类似于诅咒,霉运临身,从而导致三大爷病气生根,起了秧子,不管不顾的话,三大爷的身体就会越来越差,转成重症实病就彻底治不好了。”
有个耳熟能详的词叫做病秧子,指经常患病的人,总得吃药,身心折磨。
这就说明其体内生有了病根,顽疾,很难治愈。
类似于我天天给三大爷额头滴血,让他每晚都去男宾一位。
纯良一宿就耳晕目眩,三大爷这年岁更熬不住。
目前已经精神萎靡,耽误下去问题就严重了。
秀丽姐脸色白了一层。
奈何她今天还是婚礼主角,折腾了一通她还得款待宾客,只得仓促的点头。
“栩栩,我明白了,等明天没事儿了,我和正义去趟三大爷家,你等我电话,到时候姐再联系你。”
“行。”
我点头让她去忙。
三大娘离开的也是急三火四,好像有点怕我多问什么。
许是有啥难言之隐吧。
人命关天。
但愿他们知轻重。
正琢磨着,红英姐又来找我入席,我扭头发现纯良不见了。
戴上眼镜搜罗一圈,好嘛,小老哥去廖庆大哥那桌已经造上了!
走哪是真饿不着他。
下午开车回镇远山,雪乔哥坐在副驾驶,纯良坐在后面。
我怕他俩谁挑起什么话头,便主动聊起了草爬子。
让他俩分析下虫子肚皮下方为什么会有一层白毛。
雪乔哥和纯良分析不出一二,探讨起来倒是很有热情。
回到镇里,张君赫也打来电话,“梁女士呀,哥哥在酒店睡了一天,都要起毛了。”
“那你和我们还挺心有灵犀的。”
我戴着耳机发笑,“我们仨正在研究关于起毛的课题呢。”
张君赫不解,“什么意思。”
“遇到个事儿呗。”
我深吸了口气,“我有预感,这事儿要是找我去做的话,会是个大活儿。”
“大活儿?”
张君赫笑了,“行呀,正好哥哥没意思,带我一起去玩儿呗。”
“再说吧。”
我闲聊了几句放下电话。
回到家还在琢磨这个事儿,当然也是故意的,不能让脑子空闲下去,想些别的事情。
晚上还是失眠了。
翻来覆去的烙饼睡不着。
我点开台灯看书到后半夜,看没看进去不知道,硬看。
天亮了才迷迷糊糊的睡了会儿,从而导致我一整天都恍恍惚惚,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心神还很不宁。
也不知是因为成琛还是秀丽姐,总是惴惴不安。
上门的事主我也没有给看,重新约了时间,状态不好,容易不准。
熬到晚上,我早早地就躺下,似睡非睡间,猛然听到一记女人的尖叫,“栩栩!!!”
手臂忽的刺疼。
我一屁股便从炕上坐起来,“秀丽姐!!”
呼哧了两口粗气,看了看闹钟,没到五点,天还没亮。
秀丽姐出什么事儿了?
额上出了一层细汗,我拿过手机就给秀丽姐拨去电话。
那边无人接听。
怎么搞得?
昨天上午我心绪不宁还给她去了电话,她说要去看望三大爷,好劝劝三大娘带人来找我详看。
怎么会在我梦里尖叫?
没犹豫,我又给正义哥拨去电话,他也不接!
难免发慌。
我找出正气哥的电话继续拨打,响了几声后终于传出正气哥还带着睡意的声音,“喂,小沈先生啊,这么早你就有事儿吗?”
“不好意思正气哥,是这样,我联系不到秀丽姐和姐夫了,他俩还在大宝县城吗?”
“他俩昨个说去看望三大爷,看完应该就回镇远山的新房了吧。”
正气哥应着,“你别着急,我给三大娘去个电话问问,他俩要是没回镇远山,应该是在三大娘家吃了晚饭,正义喝完酒也没法开车,昨晚可能就在三大娘家住了。”
我嗯了声放下手机,心底呼呼长起了草,叠好被子放进炕柜,手机一响我赶忙接起,:“喂,正气大哥,联系上秀丽姐和正义哥了吗?”
“没事儿,他俩去村里接人了,手机可能静音了或是村里信号不好,你等上午再找他俩吧。”
“啊?”
我紧着眉,“去什么村儿呀。”
第440章尸
“我爸的老家那边,长青镇的靠山村,我们家搬到大宝县城后,在村里还有个亲戚,我们叫姑奶奶,她脾气极差,还没儿女,和我爸十多年都不怎么联系,赶上我三大爷春天时回老家开狗场,和我这姑奶奶算走近了点。”
正气哥说道,“昨天下午正义和秀丽去三大爷家探望,赶巧,三大娘接到了姑奶的电话,老太太说村里出事儿了,人都跑了,她要我三大爷去接她,三大爷当时昏昏沉沉,三大娘就让正义跑一趟去接老太太,就算正义婚礼她没来,那也是我们熊家的长辈,正义和秀丽昨晚就开车去了,估摸会在姑奶那住一宿,上午肯定能回来,别担心。”
我听得一脑门子问号。
关键他不急不慌,我还没法和他说我做的梦!
秀丽姐尖叫了呀。
愁不愁人。
“正气哥,你老家村里出什么事儿了人都要往外跑呀。”
“不知道呀。”
正气哥也云里雾里,“我那姑奶奶事儿多,老太太出了名的难伺候,想一出是一出,这回可能就是身体哪不舒服了,想让三大爷出钱领她去县里看病,故意找的啥借口,村里要是真有啥事儿那不早传开了,不可能没有风声呀。”
聊了一通我愈发焦躁。
浑身都像是长了毛刺儿,坐立难安。
挂下电话我就继续联系起秀丽姐。
要是找不着她我今天啥都不用干了!
一直到早上七点,手机屏幕上终于跃起秀丽姐的名字。
我接起就要呼出口气,“秀丽姐,你……”
“栩栩你快来呀!来你姐夫的老家农村!”
秀丽姐哭嚎着声线,“有咬人的僵尸!有僵尸呀!!!”
僵尸?
我安抚着秀丽姐别着急,“姐,你慢慢说,你被什么东西咬了吗?”
“差一点,就差一点点……”
秀丽姐哭得停不下来,“栩栩,是个女僵尸,一下就扑过来了,吓死我了,真的吓死我了,孩子,我的孩子……”
孩子掉了?
我睁大眼,“秀丽姐,姐夫呢,到底出什么事儿了,你还在村里吗?”
“我在你姐夫的农村老家,不过现在已经往医院去了,我肚子疼,流了血……”
秀丽姐哭的停不下来,“要不是你,我就得被咬死了……符,符烧了……你姐夫,被咬了好几口……太恐怖了……”
握紧手机。
我只能干着急。
秀丽姐惊吓过度,完全做不到冷静阐述,说的话也是前言不搭后语。
我心里也满满都是疑问。
村里怎么会有僵尸?
还咬人?
再者我一直叮嘱她要注意规避。
这一片的村镇山林都很多,她前天刚举办完婚礼,怎么就能……
乱成一团!
要命的是秀丽姐说了一半云就匆忙挂断了电话。
好像是到医院了,医生要给她检查腹中胎儿的情况。
我见状就要给正义哥拨去电话,祈祷他一定要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孩子可别出问题!
号码没等拨过去,正义哥倒先一步给我打进来了,开口就道,“栩栩!你快点来长青镇吧,事情大了,我的天那女僵尸太吓人了!”
“姐夫,你别急,秀丽姐的孩子没事儿吧!”
“啊,你别担心,医生看了下流血量,说问题不大。”
正义哥应道,“秀丽没伤着,就是胆儿被吓破了,一路都在喊你,就说你能救她,刚才她看到医生才冷静下来,靠山村的村长都跟过来了,现在就是给秀丽做下详细检查,大概率得住院养养。”
我一听问题不大能稍稍放些心。
“姐夫,你老家的村里怎么会有僵尸呢?”
“是这样,你听我说……”
熊正义喘着粗气,语气比秀丽姐要镇定些,“我昨晚要开车去接我姑奶,秀丽不想在家等我,就要陪我去,我也担心她自己在家害怕,就一起了,靠山村有点偏,路不太好,我开了四个多小时才到,快半夜了,我看到姑奶收拾好东西要走,瞅着精神也没啥事儿,我就劝老太太别急,我后半夜开车犯困,容易出事故,就想等早上再回来,谁知后半夜,就有人拍院门,哐哐拍……”
我眉头一紧,僵尸还能拍院门?
新时代的僵尸进院都这么有素质了?
“秀丽觉浅,听声就醒了,推我起来,我以为是谁来了,穿上衣服到院里一看,那人见院门没拍开,就跳墙进来了!!”
熊正义压低声,“院里没灯,我就能看到一个人影儿,以为是小偷,我就喊了一声谁,那人非但没跑,反而奔着我就来了,跑近了我借着月光一瞅,那是个女的,脸上都是烂的,恶臭恶臭,肉皮翻翻着,牙都呲出来了,对着我的脖子就要咬,我打开她她都不怕疼,可有劲,像动物一样吼叫咬我,她身上也不知道起了什么壳子,葡萄似的,密密麻麻,我一拳过去还嘎嘣脆!全是血!”
第441章招儿
我听得浑身发麻,“然后呢?”
“姑奶奶就在屋里喊着鬼进来了,秀丽一听就怕了,然后那个女僵尸趁我不注意就破窗进去咬她俩,秀丽拉着姑奶奶就吓得往院门外跑,俩人跑到外面的林子,僵尸一下就把秀丽扑倒了,我在后面一阵撵,跑上前要拽开女僵尸,就看她马上要咬到了秀丽脖子,然后秀丽脖子上的东西忽然起了一团火,燃烧起来的瞬间就灭了!!”
火?
我心里一紧。
“女僵尸被火吓到了,扭头又奔我来,我见状就往院里引她,好让秀丽和姑奶奶能倒出空跑,等我把她引到院里,她就跟疯了似的要咬我,咬了我手臂好几下,肉都薅掉了两块,我一打她,她浑身还掉渣子,栩栩,我真这辈子都没遇到这种事,当时我都有个想法,要是手里有把家伙事儿,我真要给她一梭子!”
正义哥音一提,:“紧要关头,我想起你给我说过的招!”
“什么招?”
我不记得和正义哥说过啥打僵尸的招呀!
“打鬼要用高压电,驱邪要用葱姜蒜呀!!”
“……”
我颤了颤,“姐夫,你……”
天呐!
谨言慎行呀。
“那节骨眼我真是红了眼,要不摁住她,我就得被她咬死,正好我装修新房电工活都是我自己做的,后备箱里还有一捆铜丝和绝缘手套,我就用铜丝给她捆住了,趁她挣扎的功夫,戴上手套,拽出插排通了电!”
我唇角一颤,“你给僵尸制服了?”
“电的都冒烟了!”
熊正义音儿还抖着,“后来她真不怎么动了,等她躺那了,我就断了电源,扯下挂在外面的大蒜朝她身上打,她就一阵挣扎,我就去打她脑袋,天没亮还看不清,我摸黑乱打,就听嘎巴一声,她下巴掉了,被我打飞了,我心里一恶心,就没再动她,一边报案一边往林子里跑找秀丽和姑奶奶,结果我刚跑出院门,就听后头传出声音,那女僵尸从铜线里挣脱出来跑了,僵尸就是不一样,太扛电了!”
“……”
是挺扛电。
关键是正义哥也够生猛。
记性还好!
那天我着急去给纯良当家长,顺口就开了句玩笑。
正义哥也敢信……
还实践了!
事儿我是听明白了。
意思是让我去抓这个女僵尸?
“栩栩,我哥刚才还来电话了,说你一直担心我们,难怪你是先生啊,掐算的真准,今天这事儿,一定要谢谢……等会,医生,我老婆怎么样了?”
正义哥的声音在那边顿了顿,“没事儿是吧,哎哎,谢谢谢谢!行,我们就在你这住院调养,小丽,你好没好点?”
手机那头传出秀丽姐虚弱的声音,“正义,你给栩栩去电话没?告诉她孩子没事儿,别让她跟着我担心……栩栩和我正通着话呢,给,你俩先聊几句,我去办理住院手续……”
“喂,栩栩?”
我眼睛一红,“秀丽姐,我都听到了,孩子没事儿就好。”
“真是吓死我了……”
秀丽姐长吐出一口气,“是你给我的护身符救了我,我一直戴在脖子上,她要咬下来的时候,护身符一下就烧起来了,我以为会烫到我,但是没有,烧了一下就灭了,她一害怕,正义就给她引走了……”
我听着点头,刚才已经想到了。
给秀丽姐的这个护身符是连心的,里面有我的血,需要我去挡煞。
烧起来时我才会有所感应,听到秀丽尖叫。
“姐,咱们之间不用客气,那现在这个事儿要怎么处理呢?”
我问道,:“是交给警|檫还是你想要我过去处理?”
刚才正义哥说报案了,要是那边备案,就得走流程,不能我直接就去逮吧!
“栩栩,是这样,村长跟我们一起来医院了,我和正义说了你是阴阳先生,术法绝对一流,村长的意思是找你来办……”
那妥了!
我立马来精神了!
就等这名正言顺的话头呢!
聊了会儿,秀丽姐精神有点不佳,再加上正义哥那姑奶奶也住院了,老太太真挺有闹,比秀丽姐哼哼的还邪乎,秀丽姐一回病房我就听到那老太太叫屈,不停的叨叨直接开车跑啥事儿没有,非得住一宿,这一宿差点住的她老命都没了,丝毫不顾忌秀丽姐的孕妇情绪,也忘了是谁开几个小时的夜车去村里接她的了。
我隔着话筒都来气,她委屈,她没琢磨正义哥两口子委不委屈?
新婚呀!
这事儿换个人能不能去干?
将心比心。
四个字看着简单,做起来太难。
等到正义哥回来,他直接按了免提和我聊。
因为他们是早上出的事儿,动静闹挺大,村长就跟着他们一起来医院了。
巧合的是啥呢,负责这个村治安的警|檫正好是村长的儿子。
等于是他们一家人,村长就把这个事儿暂时给压下来了。
在电话里,村长也和我说的明白,他们村从夏天开始,就发现山里经常会死一些小动物,野兔子,野鸡什么的,几乎都是被一种虫子给吸干血弄死的,他找了兽医过来调查,发现是蜱虫,闹了虫灾,山林里哪哪都是,人都不敢去山里采野菜了。
“沈先生,蜱虫你知不道,就是草爬子,那虫子会把头扎入肉皮里吸血,就留个圆肚子在外头……”
我嗯了声,思维同时一跳,三大爷养的狗是不是就因为这场虫灾死的?
可要是普通虫灾,虫子不会有阴气呀!
难不成是女僵尸带的?
虫子是从女尸墓里爬出来的?
“刘村长,我想问下,这个虫灾闹起来的具体时间您清不清楚?”
第442章处理
“记不住啦,山林里有草爬子很正常,年年夏天都有,就今年多到让人发麻,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很多动物了,我第一时间就上报了,咬到人很容易生病的,镇里就派了防疫站的人过来,在山林里喷洒了很多杀虫药,消停了几天,然后又严重了!”
刘村长叹了口气,“我反复去报告,防疫站的负责人都跟我上火了,一个夏天就没闲着,虫子起来一波,他们来人灭一波,再起来一波,他们再来人一波,人都累了,药喷的树叶子都要蔫吧了,虫子还生生不息呐!”
我无端被他戳到了笑点,生忍着点头,“那刘村长,女僵尸是怎么回事?”
这年头谁家还能土葬吗?
外地不太清楚,大宝县城周围几十个村镇都查的特别严。
我主持过坚持不火化的葬礼。
主家就要直接葬,说是有人,都打好招呼了。
等埋完了,过了三天都圆完坟了,有人过来调查,主家找的人可能没顶住,老爷子可难了,刚瞑目,又被挖出来进了一波炉子。
“具体我也不清楚,这个夏天闹虫子,我们村里人就很少进山了,一星期前,我们村张老四在晚上听到鸡笼子里面有动静,他开始时以为是黄鼠狼进院咬鸡了,可又一想,自从夏天闹虫灾之后,黄鼠狼都在村里找不着了,他害怕是小偷,出去一看,鸡笼子前面蹲着个人!”
刘村长说起来也是惊悚,“他打眼看是个女人,就把院里的灯一开,准备拿着铁锹去收拾女小偷,结果鸡笼子前面的女人一转脸,嘴巴上还咬着鸡脖子,满脸都是草爬子,好像长了一脸黑豆麻子,再加上咬的鸡嗷嗷叫唤,模样太渗,张老四吓得就把铁锹扔了躲回屋,一跑不要紧,女僵尸就去撵他,打碎玻璃就撞进屋了,给他们家人吓得直叫唤,全村人都吵醒了,后来邻居过去帮忙,又敲锣,又打鼓,这才给那个女僵尸撵回山里。”
我听得认真,没接茬儿。
“小沈先生,不瞒你说,我开始没觉得那是僵尸,我寻思哪个村儿的女疯子跑进山了,因为我在村里干了一辈子工作,我们村又很偏,就百十来户,家家我都眼熟,就没听说谁家有这么个女人,后来又过了两天,她又来了,这回跑别人家咬鸭子,那家男人在村里脾气可大,外号周大胆,和她打起来后就坎了她几刀,那她跑了都什么事儿没有,还把周大胆给咬了,吸了血!”
刘村长唏嘘,“这么一闹,彻底大了,村里人都着急往外搬,说闹僵尸了,我儿子和他两个同事进山去逮她,一逮不打紧,我儿子和同事全被咬了,现在三人都住院了,还没查出来这女人是谁。”
“现在问题在哪呢,我们村经济一直有点落后,我好不容易争取来一个机会,下个月有省城领|导带着团队过来考察,考察要是通过了,我们村会作为帮扶对象,大面积的开发种植野生食用菌,销路他们负责,所以这事儿一定要迅速处理,不能闹大,我村长可以不做,但村民的致富机会不能丢……”
“再说这是僵尸,还咬人,我儿子说上报影响也不好,容易造成大范围恐慌,先内部解决一下,实在不成再报……”
刘村长道出了全部顾虑,“咱首要逮住这女僵尸,让我儿子去查她是谁,怎么就在我们村的山林里成了尸,还四处咬人吸血……”
“刘村长,女僵尸是真的吸血吗?”
一般尸体化煞后的确会咬人,可他们绝对没有人的行为意识。
他们更像动物,喜欢咬活物,喜欢血腥气。
换言之,他们享受‘捕猎’的乐趣。
血出来后,尸也不会喝。
他们不需要食物。
主要是追逐的过程。
祸祸你。
“吸血的!”
刘村长语气笃定,“正义在这,他胳膊被咬掉两块肉,你问他吸没吸血,不过她不是像电影里那种呲出两个牙磕洞那么吸,她就是咬破皮肉后大口裹!砸吧砸吧的!我们村被她咬过的张老四和周大胆都能作证,她那嘴里细菌还多,咬完那抵抗力差的都容易发烧。”
说话间刘村长还不忘在电话里嘱咐正义哥,“正义,你包扎完没不舒服吧,一会儿赶紧量量体温。”
局面还挺有意思,我坐在书桌旁,手机按着免提,刘村长和熊正义还时不时的发表意见。
开上会了。
“小沈先生,这样,你先过来吧,来我们村看看这事儿你能不能解决,最好呢,你多带几个帮手,我们村里人被吓得都集体出村避难了,就连孤寡老人都被我安排到镇里的亲戚家了。”
刘村长谨慎道,“不把这僵尸逮着,村里绝对不敢留人。”
“没事栩栩,我跟你一起!”
正义哥底气很足的道,“我哥那边也接到信儿了,他说会带朋友一起过来!”
“姐夫,你还是留下陪秀丽姐吧。”
我说着,“帮手我有,这样,刘村长,您先把地址给我,我现在开车过去,咱们先见个面,然后再商量。”
“行,我就在长青镇的镇医院等你,我们村背靠长青山,所以叫靠山村……”
刘村长前后交代一通。
我挂断电话就查了下方位。
离我这还真挺远。
得先去长青镇,秀丽姐现时住院的地方,然后再驱车入村。
保守估计,得五个多小时。
放下手机,我长长的吁出口气。
抖擞了下精神拉开房门,“纯良!快收拾东西!来活啦!”
第443章看
……
去往长青镇的路上,车上载着仨男人。
纯良是标配,雪乔哥和张君赫则是主动要求陪我去的。
当然,我们四个能聚到一起看事儿就很不可思议。
一个有着轻微洁癖的遗体美容师括弧前化妆师,一个理论上还属于敌对阵营的业余阴阳爱好者括弧本来要做牙医却必须子承父业的富二代。
阵容谈不上强不强大,形成个团队我就觉得蛮神奇。
雪乔哥就是到我这躲个清闲,眼瞅着要回临海了,还要陪我出来玩趟大冒险!
张君赫张口闭口就是要和我加深感情,每天闹着玩似的问我,哎你师父的天灵骨灰藏哪了?哎你的罩门在哪了?哎我跟你说个秘密呀,哥哥今天被蚊子叮了两个包,上班打卡似的,这套磕完事儿,自己就找地儿大爷似的一坐,画画玩手机弹雪乔哥的吉他,拿我家当旅游景点。
我早上一给他去电话说要去抓个女僵尸,张君赫二话没有,走起,闲着干啥,哥哥得看看你的实战能力呀!
路上我时不时就和刘村长通个电话,确定下具体位置。
镇远山就够偏了,长青镇比镇远山还偏,导航都费劲。
间隙时我又跟他们仨讲了讲这个女僵尸的特征。
按我的分析,就是这女人死后埋在了山林里,尸身因为某种原因没有被火化,从而导致尸变。
她在尸变的过程中,又被草爬子吸了血,致使草爬子也有了阴气。
如此,事情就能连贯衔接上了!
亦能解释通,三大爷脖子上的草爬子为啥有阴气。
万物都有根儿么!
咱得去掐。
“可是姑,刘村长和正义哥形容的有出入呀。”
纯良在后座接茬儿,“正义哥说那女僵尸身上长满了硬瘤子,葡萄粒那么大,一打全是血,脆脆的,刘村长又说那女僵尸是身上长满了草爬子,黑豆大,草爬子咋也不至于葡萄粒那么大呀,再说草爬子好像也不脆吧,到底长啥了?”
“那得你自己去看。”
我扶着方向盘应道,“逮着她你就可以详细观察了,不过你要记住,她可是咬人滴。”
大脖筋呦。
纯良二话没有,立马又把脖子上的围巾缠了几圈。
要不说他精呢。
仨男人里头,就属他沈纯良防护的最严实!
经常出门看事儿我们都有经验,除了先生必备的家伙事儿。
行李箱里还带的换洗衣物鞋,洗漱用品,应急药品和食物。
穿着上,我一般就是皮夹克,牛仔裤加马丁靴,抗刮抗造抗磨。
张君赫知道要进山,也换上了他的机车服,立领夹克,打眼一看还挺酷。
雪乔哥不愿意换纯良的衣服,坚持自己的一贯风格,休闲的西服外套,浅色衬衫,米色长裤。
用态度表明立场。
即便是去山林里逮僵尸,他也要保持优雅绅士。
相比他俩的帅酷俊逸,纯良可牛了!
小老哥可不要啥形象。
揣了一副许姨洗碗用的胶皮手套,连帽卫衣外还穿了一件面料很硬的外套。
对着镜子照了照,又把许姨在集市上买的粉色印花长围巾缠脖子上了。
武装到许姨都看不下去,揶揄他别没等被僵尸咬着,先把自己给勒死了!
纯良不在意的缠绕围巾臭美,嘴里还唱呢,好男人不会让心爱的脖筋受一点点伤~
这一出门,他那不男不女的混搭扮相都让我想保持点距离。
不过该交代的还是要交代,确保安全第一。
“你不说看到蜱虫的肚子上有一层白色霜毛吗?”
张君赫扔出重点,“蜱虫就算有了尸气,也不会长这东西吧。”
“我也奇怪。”
我点头道,“所以只能看到女尸再议。”
阴阳包涵的玄妙太多,你不交下手,不亲身感受一下,真的很难出真知。
路程过半,我下车换张君赫继续开。
人多的好处就在这时体现出来了。
全会开车。
除了纯良驾照还没到手,雪乔哥和张君赫都是熟手的司机。
大家换着开,不会太疲惫。
我眯了一觉,到了长青镇已经是下午。
先去病房看望秀丽姐,顺便和刘村长打个照面。
庆幸的是秀丽姐没啥大碍,只是惊吓造成的流血,量不大,不属于先兆流产,胎儿没什么问题,住院观察几天好,不过她正在熟睡,熊大嫂在旁边陪护,姑奶奶由于太能叨叨被医生安排到其它病房,我见状也不敢打扰到秀丽姐,悄声和大嫂聊了几句就退出来了。
站到走廊,我率先看到了满脸伤痕,胳膊缠绕着厚厚绷带的正义哥。
不得不说,部队出来的就不一样,硬气!
正义哥手臂被女尸咬掉了几块肉还啥事儿没有。
“栩栩,我和你一起进村逮她,这回我有经验了,知道怎么对付她!”
我都不好意思说他那‘经验’风险指数太大。
是,女尸扛电,人不扛电呀!
一但漏电了咋整,陪着女尸一起冒烟儿呀!
“姐夫,你的心情我懂,但是秀丽姐这边真的离不开你,你俩是新婚,秀丽姐又是孕妇,她需要你的陪伴……”
正说着,刘村长接到信儿就过来了。
正宗村里大爷的扮相。
穿着个老式中|山装外套,戴着深色的八角帽,五六十岁,偏瘦微驼。
看到他就能感受到那股乡间地头的淳朴。
走到我面前刘村长就是一惊,“小沈先生这么年轻呀,听声我感觉二十多岁,这、这有二十吗?”
“刘村长,您这事儿不用看年龄!”
正义哥直接替我开口,“栩栩的本事在七年前就露过得,我家县城的老邻居钱大哥,他是屠宰场的负责人,亲眼目睹栩栩怎么解决了一口箱子精,正经的名师高徒,身手好着呢!”
“喔,我倒是不怕别的,就是怕小沈先生有危险。”
刘村长眉头皱着,:“哎呦,这姑娘细皮嫩肉的,那女僵尸我虽然没面对面比划过,但都说她可凶,咬人不含糊呀。”
是,她要含糊了,这事儿就轮不到我来了。
第444章熟人
“您放心吧刘村长。”
我笑笑和他握了下手,“我就是干这个的,只要您相信我,我就会给您解决利索。”
“底气倒是很足。”
刘村长点了下头,这节骨眼找别人也不现实,“那行,你带了几个帮手?”
“我们一共四个人。”
我招呼着等在一旁的三个男人,逐一给刘村长做了下介绍,“刘村长,那咱们现在走吧。”
“栩栩,再等会儿,我哥刚才出去接他朋友了。”
正义哥抬起手,“如果不让我去,我哥说他得和朋友一起去,人多好办事么。”
熊大哥和朋友要去?
说实话,熊家哥俩站到一起,气场和那姓氏一样,很熊壮。
单拎出来,正气哥的脾性急归急,会和他老婆斗斗嘴,但更偏温和一点。
尤其是他人到中年,棱角磨得有些平,不像正义哥那么盛气有冲劲。
不过正义哥已经受伤了,眼下他还得照顾秀丽姐,正气哥愿意帮忙总是好的。
正聊着,刘村长一拍脑门,“差点忘了大事儿了,年纪大记性就是不行,小沈先生,趁你还在医院,赶紧给正义看看伤口,你看这尸毒要怎么解。”
纳尼?
抽冷子给我整一愣,“尸毒?”
“对呀,电影里都演了,僵尸牙齿有毒啊,咬完谁谁都得中毒呀!”
刘村长说的还有板有眼,“俺们村的张老四和周大胆现在都吓完了,就怕毒发了回头去咬自己的家人,我为啥要找阴阳先生,不光要逮住女僵尸,还要解毒嘛!”
额……
我看向他,“刘村长,凡是被她咬过的人,医生都检查完伤口了吧。”
“肯定得检查呀!”
刘村长应着,“我儿子都说了,女尸嘴里有细菌,所以他和同事都发烧了,打上退烧针和消炎药才好,不过我觉得,咱做人不能死板,在医学的基础上,还得从其它角度解一下子,不说咱这咬完人就会蹦的,你看那外国的电影,被咬完的都会变成僵尸,最后一个城市都是僵尸了!吓不吓人!”
妈呀,他这电影看的真不老少,生化危机还是行尸走肉?
“刘村长,是这样,您说的尸毒有可能存在,因为女尸的牙齿很脏,咬到人身上一定会有细菌和病毒,所以就像您说的,抵抗力差的会发个烧,还有可能需要打个破伤风疫苗。”
我解释道,“但绝对不会像电影里演的,咬到谁,谁就变成僵尸了,要是那样的话,女尸咬死了那么多只鸡,鸡是不是也得变异了?如果能有这么凶猛的尸毒,那您就是想按也按不住了,早就传出全国了。”
若是从阴阳角度上讲,尸体属于土,它就是阴的,而人踩着土,头顶灯盏是阳的,所以尸体咬你,等于阴阳对冲,人身体是有自我保护机制的,气盛的,像这正义哥,咬了两块肉吃点消炎药啥事儿没有,气虚或是免疫力差点的,受惊吓发个烧,细胞自己就去博弈了,真要人传人,那就不是谁去逮的事儿了。
“也就是说……”
刘村长嘶了口气,“电影里演的和我们村的这个女僵尸是两码事儿,你也不用准备个糯米啥的……不是,那个小伙子,你笑啥呀。”
纯良抿着唇角,“不好意思刘村长,您这电影看的多少有点杂,國外的丧尸片也没谁用糯米去解尸毒呀,不都是直接突突或是爆头么。”
“啊,那我不是寻思中西结合么。”
刘村长苦着脸,“我们这一个村百十来户,谁家出事儿都不行呀。”
老头是真不容易。
我见状就安抚起刘村长,早上正义哥都说了,不是什么古代尸体,她穿的还是现代人的衣服,那就更不能有啥尸毒,被她咬过得就交给医生处理就好。
换句话说,真有‘尸毒’,起了什么秧气,我这鼻子就闻出来了!
咱感受力在这了嘛。
正义哥也跟着点头,他作为被咬者,目前除了疼点,没其他感觉。
要是有毒,他不早就在医院发狂上了?
刘村长这才能稍稍放心。
“不传染就好,回头我给张老四和周大胆他们去个电话,这都吓得睡不着觉呀。”
说话间,正气哥带着他的两个朋友过来了。
我一看到他身后跟着的那小两米的壮汉,当时就笑了,这帮手好呀,瞅着就有安全感!
谁来了?
廖庆大哥呗!
和廖庆哥走在一起的还有个胖乎乎的三十多岁男人,瞅着有点吊儿郎当,肚子舔着,单手插着裤兜,看他的脸是婚礼那天来晚的男人,好像叫小伍子,细看吧,还是有点眼熟!
“沈小姐!”
廖庆哥没待走近,抬手就向我打起招呼,一嗓子给刘村长吓一跳,“哎呀,这长相,门神呀。”
我抿着笑上前打了声招呼,喊来雪乔哥他们,大家一起认识了下。
团队一下就扩大了。
我这边四人,正气哥三人,加上刘村长就是八个人。
捉个女僵尸绝对够用!
“哎,小沈先生,我怎么越看越你越眼熟呢。”
胖乎乎的伍哥和我认识完也开始皱眉,“搁哪见过呢?别说话,我想想嗷……奶奶的,难不成是我做保安的时候……”
眼见他在那冥思,我脑子一动,“小副食品商店!保安大哥!”
“女厕所!!”
伍哥同时想起来,手上一指我,“七年前!你和你哥是不是在女厕所被人误会过!我还以为你哥是进女厕所的变态差点去擒拿他了!!”
我浅笑着点头,“那是误会。”
“对,我知道是误会,但我对你们俩印象特别深刻,你那时候看脸儿是个小女孩儿,个头已经很高了,你哥特别有气质,然后你还看出来我啥星动!说我只要别说脏话,就能遇到良缘!”
伍哥来劲儿了,“我现在的媳妇儿就是那时的相亲对象,你看的是真踏马准呀!!”
我失笑,“那您这毛病还没改吗?”
提起来我还记得,他当时歪戴个保安帽子,瞅着特不靠谱,但那时他挺瘦,七年过去,发福了。
不过他气质没变,还是那个劲儿,不修边幅当中带着一丝天然的萌。
第445章压场
“我控制了一两年呀,后来都不会说话了!”
伍哥嘴巴一咧,:“我媳妇儿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她说你要是憋不住就踏马的别憋了,我又不是不知道你以前啥狗德行,我一听这话,妥了,放飞自我了,不过我还是尽量控制,不说啷当,踏马的显得咱没素质。”
我抿唇忍俊不禁,这层关系挑开,伍哥就更来劲儿了,直接朝云里雾里的刘村长开口,“村长,这小沈先生绝对能耐,抓僵尸咱不知道啥水平,但看事儿绝对准,我那时候擦他妈相了老鼻子对象都白费,小沈先生打眼一看,三言两语一指点,我现在儿子都五岁了!这是能人呀!能人!”
场面立马就热闹了!
放眼出去,来人真是都和我有些瓜葛的。
廖庆哥喝过酒,正气哥看过阳宅,伍哥更是没想到,以为是一面之缘的陌生人,没成想七年后还会以这种方式见面,想不感慨都难。
“不过小沈先生,你那哥哥哪去了?”
伍哥一看就是能唠的,一人就要掌控全场,“这回他怎么没来呢?”
“哦,他工作忙。”
我敷衍着应了句,肯定不能说实话呀。
廖庆哥还在呢。
要是让庆哥听到成琛七年前和我在女洗手间被人当变态围观过……
好说也不好听呀!
人齐了。
刘村长交代了留守的正义哥几句,带着我们就朝楼下走。
相较之下,正气和廖庆哥性格比较内敛,伍哥话很密,和贫起来的纯良有一拼。
雪乔哥全程礼貌微笑,只是在听到我和所谓的哥哥在女洗手间被误会时些微挑眉,但没多问。
张君赫更是酷酷的范儿,闲聊时他就去走廊尽头斜靠着抽烟。
多余的话完全没有,懒散冷清。
出了医院,刘村长上了正气哥开来的面包车,在前面给我们带路。
雪乔哥作为我们车的司机,开车在后面跟着,我坐到副驾驶,刚关上车门,后座的张君赫就懒洋洋的开口,“梁女士,想不到成琛还陪你进过女洗手间呢?你俩这历史不少呀。”
脑子转的还挺快!
我扭头就朝他做了个‘关你屁事’的口型。
直接道,“成琛进去是帮我驱邪,否则我就会死在那个鬼手里了,至于为什么会上个洗手间都撞鬼,你这业余先生应该有数哈!”
张君赫双手在胸前交叉,闭着双眸,装死不答话了。
我皮笑肉不笑的转回头。
还好意思和我说这个?
因为谁!
再没说话,越跟路很窄,土道崎岖不平,两边都是茂盛的树林。
因是十月,这边天冷的很快,树叶已经开始飘零。
车轮压着落叶泥土而过,若是单纯的看景儿,只觉林中黄绿交替,霜凝气重,颇为意境。
进入村口,正气哥的面包车便停了下来,雪乔哥也踩着刹车停稳。
我推开车门,远远地打量村子里的平房院落。
的确如刘村长所言,户与户之间隔着很远,应该是在林间开拓出来的一个村子。
周遭都是树林,抬起眼,会看到远处的山峰,风一过,枯叶沙沙作响。
除了我们八个人,感受不到其它人气。
村里的院落都上了门锁,狗叫声都没有,无端添了几分死气。
鼻息嗅了嗅,倒是从风中闻到了血腥味儿。
刘村长带着我们去了村部,也是村里唯一的二层小楼。
参观了一圈,一楼是他办公的地方,有个大厅,摆放了楠木的桌椅和沙发。
二楼有四五间卧房,很像宾馆的标间,还有独立卫浴。
刘村长说这是他为了接待省里的考察团特意装修的,所以很干净。
回到一楼大厅。
刘村长指了指大厅的一角,“那里都是农具,逮女僵尸需要啥,咱们就从那里挑。”
我上前看了看,真挺全乎!
铁锹,笤帚,耙子,木棍,还有镐头,麻绳,镰刀,麻袋,一头扁一头尖的撬棍……
“哎,这个撬棍行!”
伍哥上前拿起撬棍抡了抡,“不过刘村长,咱丑话说在前,你这女僵尸是要逮活的还是能给整死!”
话一下就给刘村长问懵了,“她已经是死的了。”
“我知道,现在她咬人不是没死透么!”
伍哥努力的去表达,“来的路上我也说了,这女尸敢欺负我哥们正气的弟弟,就等于欺负我弟弟,还吓得我弟媳妇儿差点流产,我和庆哥我们是一定要报仇的,但我们老爷们出手都会很重,如果我把女尸按那了,用这个撬棍噗嗤一下!!”
他比划着还对着身前来了个突刺刺,“给她攮没动静了!我不会摊事儿吧!”
我摸着额角微微别脸,介位伍哥绝对是人才!
“啊,那不会。”
刘村长也被他持棍突刺那一下整的有点毛,“小伍呀,你就尽管去突,突出事儿算我的,但是我就一个要求,你们一定要保证自身安全,衣领都立起来,皮肤不要外露,山里草爬子真的很多,别给你们咬了。”
“哎呀,草爬子算啥呀!”
伍哥丝毫不在意,“刘村长,我打小就胆儿大,你看到庆哥没,为啥他能是我大哥,就因为我十几岁时跟他混过,在大宝县,我也是有名有号的,人送外号伍三炮!”
“噗!”
纯良在后面直接喷了!
说实话,我也是生憋呀!
“你看你们笑啥,我这可不是骂人的三炮,而是路见不平,先喊一嗓子,放一炮,喊完不好使,我就动手,再来一炮,打完咱们一起吃饭交个朋友,放个礼炮!”
伍哥一本正经,还双手抱拳,“这就是三炮!”
我彻底想起来了,七年前我和他聊完几句他好像就和我抱拳了。
合着真是个江湖人士。
“小伍子。”
廖庆哥微微拧眉,“你歇会儿,这一会儿竟是听你说了,来是办正事的,刘村长,这个女僵尸,要怎么去抓。”
看吧,还得大哥压场。
能抓重点。
第446章是她吗
“这个……”
刘村长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现在是下午四点,咱们要是在村部等,那女僵尸晚上一定会来,她也不知道是能看着还是咋的,反正谁家养的牲畜和人多她会去谁家,现在村里没别人了,咱们就在这待着,今晚她肯定会过来,不想干等的话咱们就去林子里转转,碰碰运气,咱这人多,能给她逮住就最好了。”
“去林子里转转吧,干等我坐不住!”
庆哥直接发话,虎着眼就朝门外走去,“速战速决!”
“那行,你们各自挑个家伙事吧。”
刘村长见他直接走还有点急,指着那堆农具,“小廖呀!你拿个防身的!”
廖庆哥大刺刺的一挥手,“我什么都不用。”
伍哥持着那根撬棍跟上了他,正气哥略微谨慎,走到工具堆里挑了个镐头扛着,随即还挑出那把镰刀递给我,“小沈,这个给你用,正义和我说了,一定不能让你受伤,你拿着把镰刀安全。”
“谢谢。”
我握了握镰刀,的确蛮有安全感。
正好穿着牛仔裤,扎了皮带,我顺手就把镰刀别到了后腰,以备不时之需。
他们仨人一走,雪乔哥和张君赫也表示不需要农具,跟着出了院子。
纯良自然是经验丰富,绝对不会吃亏的主儿,拿许姨的印花围巾当骑行面罩用,给自己裹得跟蒙面大侠似的,弯身就在那堆农具中挑出一根木棍,在我面前还不利索的耍了两下,闷声而出,“淹死会水的,打死犟嘴的,姑,小心才能使得万年船呀。”
是。
全场没一个比他沈纯良再小心地了!
印花围巾太抢镜了!
等他们全去了院里,刘村长将那捆麻绳跨到肩膀,夹着麻袋,看着我还有点难言,“小沈先生啊,请你来的匆忙,我还没问,你带人来这一趟,大概要多少红包?说实话,正义这孩子很讲究,他老婆住院也没要我出费用,但我心里过意不去,人的确是在我们村里受到的惊吓,现在我们村里人都吓的躲出去了,还得找你们来帮忙,都是有危险的,你就说个数,我个人掏腰包,尽量让你满意。”
刘村长果然是心明眼亮。
能提前和我说下这个问题,还是很暖心的。
眼下看事情并不大,貌似只要逮着女尸就好。
临时组建的捉尸男团也没谁表现的紧张害怕。
庆哥不用说,气场就二两米八,正气哥心里有火,还想为弟弟弟媳妇儿出气,伍哥更是奇才,嘴跟租来似的,不但没害怕,他还有点生活平淡如水,正好出来早点刺激的兴奋感。
等着逮住那个女尸开开眼。
我这边除了武装到雌雄难辨的纯良,雪乔哥很是淡定,大概是见过太多尸了,死的多惨的都摆弄过,对这能咬人的女僵尸完全就剩好奇,张君赫不用说,玩主一样,来凑热闹。
“刘村长,您作为我的事主,封红看您个人,咱们呢,先去办事儿,若能痛快的给女尸逮住,真相大白,钱不钱的无所谓,承师言道,我此举亦是为自己积福扬善。”
“那好,咱先出门。”
刘村长放心了几分,“不过小沈,你一定不要大意,女尸我虽然没正面接触过,但是我看过村民拍下来的照片,极其凶猛,今早她又把正义咬了,千万小心。”
“好,我会的。”
能看出来刘村长对我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
放眼出去,外面站着六个都是正直壮年的大男人,就我一个女孩子。
即便我挂着先生的名头,被周围人捧的很高,在刘村长听来也觉得有吹嘘的成分,所以他不太托底。
我理解。
不用多解释。
事儿上见。
出了村部刘村长就带着我们朝山林里走。
途径了几乎人家,虽然大门紧锁,还能看到墙头上沾染的血迹和鸡毛。
看来女尸挺能折腾,以一己之力,愣是吓跑了全村人!
从中也能得知,刘村长的心理压力得有多大。
老头非但没跑,还要按住处理,就为了考察团能过来开发建设,真不容易。
进了林子,路比想象的要好走,树不是很密,地势亦比较平坦。
中间还有修缮出来的两人宽土路。
大家一个跟着一个走在土道上。
刘村长打头阵,正气哥跟在后面,然后是伍哥,我则被安排在中间。
一弯子男人么,都很保护我。
我后面跟着的就是雪乔哥,然后纯良,张君赫。
队伍中身高体型最庞大的廖庆大哥,他很自觉的跟在末尾断后。
情形很逗。
我无端想起了爷爷带着七个葫芦娃!
不!
刘村长也算是集齐了七颗龙珠准备去召唤出神龙了!
夕阳透过树叶枝杈淡淡的洒下,没什么人说话,只有鞋底踩着树叶嘎巴直响。
走了将近十几分钟,我鼻息处隐约闻到了一股味道。
类似动物粪便和腐肉以及血腥交杂的气息。
瘴疠之气。
“刘村长,等一下。”
刘村长紧张兮兮的回头看向我,“小沈,怎么了?”
“她应该在附近。”
音一出。
身前身后的男人皆是警惕。
我摘下眼镜,扫视了一圈模糊的山林,旋即闭眼,感气。
每一种味道都带着钩子,我要在空气中将这些缥缈的钩子抓住,顺着藤蔓,一点点摸索到源头。
几秒过后,我睁开眼,转脸锁定了东北方。
抬起脚,我轻踩着泥土,微微躬身,朝着东北方还未彻底干枯金棘从中走去。
泥土有些潮腥,踩上去有点发软,拨开身前半人高的丛草,再戴上眼镜,就看到十几米外有个穿着破破烂烂裙子的女人蹲在一棵碗口粗的树旁,貌似正吃着什么东西。
她吃的很安静,没发出什么怪声,回馈给我的只有她一低一低的头。
可惜她是背对着我,只能看到她披散着已经打结沾满草屑的乱发。
光脚踩在草丛里,看不清面貌。
“刘村长,是她吗?”
众人已经探头凑过来,我转脸朝着刘村长悄声询问。
刘村长喉结抽动,脸色明显发白,“好,好像是……这,这要怎么逮住她……”
第447章逮
“我过去逮。”
我轻着音儿,看她体型,很瘦,身高也就一米六左右,应该没什么威慑力。
猫着腰就要靠近,手臂却被后面的人一拽,真是好几个人同时拽我!
先是雪乔哥,直接用眼神示意我不妥,张君赫更是不耐烦的传达出让我稍一稍,廖庆哥身高臂长,差点薅我后衣领给我提溜起来,正气哥更是皱眉……
嘿。
这帮老爷们还真一个比一个要脸儿。
好像我上了就是让他们丢份儿了一样!
没待我强调没事儿,伍哥率先按捺不住了。
“小沈先生,那不就是个娘们儿,我一个人就能给她按住,你们等着。”
说着伍哥就朝掌心啐了口,握紧撬棍,大步跨过草丛,对着女尸一声怒喝,“你在那干什么呢!!”
女人吃着东西的动作一顿,脸直接就转过了过来——
一刹而已。
我们所有人都吸了口凉气!
她长得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料!
鼻子以下,她整个下巴颏都是黑色的东西。
不是平面的,颗粒状。
打眼一看我还以为她戴了个黑色口罩!
苍蝇织出来的口罩。
亦或者是黑豆粘连出来的半张面具。
总之脸上全是圆形的黑豆豆。
上半张脸还是零零散散的黑豆,比如她那眼皮上沾着几个,眼睛下面也有。
但是下半张脸实在是太密了!
黑珠黏了整整半张脸!
我控制不住的咧了咧嘴——
忒恶心!
细看看,又发现异常,她貌似没下巴!!
整个下巴实际上是用黑珠拼接出来的形状。
一嘟噜!
所以她脸一转,下巴那嘟噜还晃荡!
这就对应上了正义哥在电话里说过的,他把女尸的下巴给一拳打掉了!
女尸这就……
迅速装了个葡萄似的假体。
伍哥试探的朝她一走近,女尸微微一动,脸上的黑豆子还稀里哗啦的往下脱落!
“我的妈,姑,那是什么玩意儿。”
纯良围巾后的声音很闷,“那还有人模样吗?比鬼都恶心呀。”
女尸眼珠子已经是灰白,尤其是她还穿着破烂的长裙,当她一站起来直面冲向走近伍哥,露出来的脖子手臂以及小腿脚面当时就让我浑身发麻!!
就像正义哥说的,黑色的‘瘤子’长满全身!!
脖子和胳膊上都是瓶盖那么大的圆黑色东西。
“伍子!”
廖庆哥担心的喊起,“你小心呀!!”
伍哥也有几分傻眼,持着撬棍站在距离女尸七八米远的位置一动不动。
点穴了!
女尸面对面看着他,手上的东西当即一扔。
原来她刚刚是在咬一只死鸡。
对峙了几秒。
女尸灰白色的眼珠对着伍哥,鼻翼不断的煽动……
我微微蹙眉,确定她没视力,只是会闻味儿,闻活物的味儿。
“伍哥,你赶紧回来!”
我这一喊,不知是不是打通了伍哥的任督二脉。
阳刚之气一下就迸发了!
背对着我们,伍哥再次对女尸叫骂,“你妈的,你当我怕你呀!!”
我登时睁大眼。
伍哥不愧是三炮!
胆色过人呀!!
“奶奶的,我可不怕!来!你给我过来!擦他妈的,我不弄死你!”
伍哥的叫骂响彻山林,脚下朝前走了两步,撬棍突然指向旁边土路,继续大步向前,“站住,站住!你听到没!给我站住!!”
话音未落,他拔腿就冲着土路方向跑了!!
冷风席卷着落叶簌簌而过~
伍哥起跑的速度很是惊人。
“……”
女尸还真有点懵逼。
我们一众也有些傻眼。
合着伍哥是玩声东击西呀!!
怔愣了两秒,女尸的鼻翼的忽的急促煽动,像是闻到了什么喜人的味道,嘴里也发出了喝喝的声响。
我猛然明白了啥。
对呀。
谁有我可口呀!
我这血都能马桶钓鱼!
引诱她不轻而易举!
想法一出,女尸原地就癫狂了起来,脑袋开始大幅度的甩动摇晃!
燥起来了!
伴随着她的摇头嚎叫,空气中立马就弥漫起血腥的气息,她身上的圆球子也跟着不断的摇晃!
下巴的黑豆更是蜂巢一样不断的晃动!
看过狗洗完澡甩水么。
跟她现在是一样样滴。
她这一甩,数不清的颗粒便从她身上脱落,圆滚滚的东西子弹珠子一样朝我们打来。
没等我看清那是什么东西,眼镜片就传出啪嗒~声响,黑色颗粒砸上来了!
我伸手一抓,小颗粒都长着触角,原来她甩出的都是蜱虫!!
“大家小心,不要被吸血!!”
我赶忙收起眼镜,挥舞着手臂大声提醒,女尸这是玩上魔法进攻了!
一波神摇,寄居在她身上的蜱虫就苍蝇一样层群结对的朝我们飞来了!!
“我的妈呀……”
刘村长直接被她这波物理攻势搞得心跳过速,忙从兜里掏出个小药瓶,塞到嘴里一颗速效救心丸,“太、太惊悚了……”
“您离远点!!”
雪乔哥扶着刘村长就往后面撤了撤,“栩栩,你别被咬了!!”
草爬子太多,盯到脸上我们还得不断的扑落,现场真就包裹严实的纯良最有先见之明了!
“嗷嗷!!!”
女尸抖虱子一样狂甩了一阵,伴随着虫子雨,脚下一蹬,豹子般就朝我们飞跃而来!!
“哎呦,她飞起来啦!!!”
刘村长捂着心脏,吓得声腔都变了!
廖庆哥眼疾手快,在她跃过来要扑咬的瞬间对着她面门就重重给了一拳!
嗵~!!
这一拳狠到打人脸上牙齿必须全掉,女尸挨了重拳身体直接回弹到身后的一棵树上!
背身一撞!
她牙齿没掉,但是下巴的一嘟噜黑东西掉了!
完全没下巴了!!
我头发丝儿立立着——
原来她下半张脸全是层层叠叠的草爬子!
廖庆哥一出手,直接把草爬子构筑的下巴假体打脱落了!!
“嗷!!”
女尸一声嚎叫,没了下巴的脸异常狰狞,嘴里还带着鸡毛,黑乎乎的一片。
胳膊伸出来,手臂上那些黑色锃亮的‘瘤子’一同入了我们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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